马儿的全身,即使是国王御厩里的侍从也不会按摩得那么好。
“听着,伙计们,”他说,”把这一切都忘了吧,宽宽心吧。这儿是水,那儿是青草。等我给我其他的伙计们山羊们挤过奶,你们就有热饲料可吃了。”
“先生,”赫温说道,它终于缓过气来了,”泰克希娜生命不危险吧狮子杀了她吗“
“我凭我的法术知道许多当前的事情,”隐士微微一笑,答道,”对于未来的事情,我还无从知道。今夜太阳落山时整个世界上任何男子、妇女或牲口是否会活下去,我可不知道。但是,你要抱有希望。小姐可能寿很长,可以终其天年。”
阿拉维斯苏醒过来时,发觉她正俯卧在一张特别柔软的床上,房间内什么陈设也没有,石头墙也是未经雕琢的、粗糙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安排她俯卧;但当她要想翻身而感觉到整个背部灼热发烫、十分疼痛时,她记起来了,明白了非得俯卧不可的缘故。她不明白这床是用什么舒适而有弹性的材料做的,因为这床是用石南荒原草最好的垫褥做成的,而她从未见过或听说过这种草。
门打开了,隐士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只大木碗。小心翼翼地把碗放下后,他来到床边,问道:
“我的女儿,你自己觉得怎样”
“父亲,我的背上很痛,”阿拉维斯说道,”但没有其他的毛病。”
他跪在床边,把手按在她的额上,还给她号脉。
“没有发烧,”他说,”你就会痊愈的。事实上,明儿个你就该起床了。但是现在要喝这个。”
他拿起木碗,送到她的唇边。她喝下去时不由得做了个鬼脸,因为羊奶还没有喝惯时总是叫人害怕的。她很口渴,设法把那碗羊奶都喝下去了,喝完时,觉得好多了。
“听着,女儿,你想睡时不妨睡睡,”隐士说道,”因为你的伤口洗过了,敷了药,包裹好了,伤口虽然疼痛,可不比鞭打后的伤痕严重。这必定是一头十分奇怪的狮子,它并没有用牙齿咬到你的肉里,把你从马鞍子上叼下来,只是用爪子在你背上挠了一下。十道伤痕,痛,可是不深,不危险。”
“嗨”阿拉维斯说,”我运气好”
“女儿啊,”隐士说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一百零九个春秋了,可从来不曾碰到过什么类似运气的东西。在这一切里,有些东西我不理解,但如果我们确实需要弄明白的话,你不妨深信不疑,我们一定会弄明白的。”
“拉巴达什和他的二百人马情况怎么样了呢”阿拉维斯问道。
“他们不会走这条路,我想。”隐士说,”此刻他们必定已经找到一个可以涉水而过的地方,远在我们的东边儿。他们将试图从那儿直奔安瓦德。”
“可怜的沙斯塔”阿拉维斯说道,”他得跑很远的路吧他会先到达安瓦德吗”
“大有希望。”老人说道。
阿拉维斯重新躺下这回是侧卧了,她说”我睡了好长时间吗天色好像在暗下来了。”
隐士从那惟一的窗子朝北的窗子望出去。”这不是夜间的黑暗,”他立刻说道,”云霾是从暴风雨峰汹涌而下的,我们这些个地方的恶劣天气都是从那儿发端的。今夜将有浓重的大雾了。”
第二天,除了背上疼痛外,阿拉维斯觉得身体很好,所以,早餐吃的是粥和奶油以后,隐士说她可以起床了。当然啰,她立刻就去和两匹马儿说话。天气转晴,整个围场像只苍翠的巨大杯子,里面盛满了阳光。这是个十分安宁的地方,寂寞而又宁静。
赫温立刻小跑着过来,给了她一个马儿的接吻。
互相问候过健康和睡得好不好后,阿拉维斯说道”可布里在哪儿呢”
“在那一边。”赫温说,用它的鼻子指点着圆圆另一边,”我希望你来跟它说说话;它有点儿闹情绪,我没法从它嘴里挤出一言半语来。”
她们慢步走过去,发现布里面壁躺着,虽然它明明听见她们来了,却根本不回过头来或说句话儿。
“早晨好,布里,”阿拉维斯说,”今天早晨你身体可好”
布里喃喃而语,可谁也听不清楚。
“隐士说,沙斯塔可能及时赶到了国王伦恩那儿,”阿拉维斯继续说道,”所以,看来咱们的一切困难都解决了。终于要到纳尼亚去了,布里”
“我将永远见不到纳尼亚了。”布里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身体不好吗,我亲爱的布里阿拉维斯说。
布里终于转过身来,它一脸哀痛的神色,只有马儿才能这样。
“我要回卡乐门去。”它说。
“什么”阿拉维斯说道,”回去做奴隶吗”
“是的,”布里说,”我只配做奴隶。我有何面目去见纳尼亚的自由的马儿啊我,丢下一匹母马,一个女孩,一个男孩,让他们去被狮子吃掉,自己却为了活命,使出浑身力气逃跑了”
“我们大家都是拼命飞跑的啊。”赫温说。
“沙斯塔没有逃跑”布里喷着鼻息,”至少他是按照正确的方向飞跑的他跑回去了。这是最使我感到羞愧的了。我,自称是一匹战马,夸口身经百战,却被一个乳臭小儿比下去了一个孩子,不过是一头驹子,生平从没有拿过剑,也没有受过任何良好的教育或见过任何典范”
“我明白,”阿拉维斯说,”我有同样的感想。沙斯塔是了不得的。我同你一样的糟糕,布里。自从你们遇到我们以来,我一直怠慢他,瞧不起他,如今他可一变而为我们之中最出色的人了。但我认为。还是待下来表示歉意,要比回到卡乐门去好得多。”
“这办法对你是挺好的,”布里说,”你没有给自己丢脸。
“我却把什么都丢光了。”
“我的好马儿,”隐士说道,大家没有察觉他的悄悄到来,因为他的光脚板踏在清香的沾露青草上是没有什么声音的,”我的好马儿,你除了自命不凡,没有丢失什么东西。不,不,我的老伙计。别对我把耳朵向后贴去,也别抖动你的崇毛。如果你确实像你一分钟以前所说的那样谦虚,那么你就应该听听理智的声音。你一直生活在可怜的哑巴马儿中间,便自以为是了不得的马儿;其实不然。当然,你比它们要勇敢、聪明些。你是不由自主地成了比它们高明的马儿的。但这种情况不能引伸为你将在纳尼亚成为什么特别出类拔萃的马儿。然而,只要你认识到你并不是出类拔萃的,那么,总的看来,你就基本上属于一种挺不错的马儿。现在,如果你和我的另一位四足老伙计愿意绕到厨房门口去,我们就将瞧瞧另外半份饲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