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宫中展开清洗,无数内侍宫娥,皆被带走,消失。
芈月轻叹一声:“这一日,迟早都是要来的。”
缪乙走后,薜荔对芈月低声道:“宫中内外的人都被换走了。”
缪乙仍是阴阴地道:“此事,奴才亦当禀过惠后。”
芈月却又道:“但不知惠后准备让我们带多少人上路我与公子稷素日用惯的奴婢,可否带走”
缪乙的脸都扭曲了,却不得不答道:“奴才自会向惠后禀报。”
他只道芈月必不会说话,不想芈月却点头道:“有。请代我问问惠后,我与我儿,何时出发去燕国;以及可否将公子稷送来,我也好为他准备行囊。他终究是先王之子大秦公子,总不好让他准备不足上路。”
缪乙阴恻恻地道:“奴才奉命,把芈八子送回常宁殿,不知道芈八子还有何吩咐”
一直走到常宁殿,果然见原来守在她门口的四名守卫已经不在,想来是办事不力被撤换了。如今却是换了十名守卫,全是陌生面孔。
芈月恍若未闻,仍然慢慢走着。如今这一仗,她已经赢了,但是芈姝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下一场仗,依旧艰巨。
缪乙跟在她的身后,也只能一步步慢慢走着,却在口中发出低低的咒骂之声。
芈月并不一步步慢慢走着。
她走出殿外,便见缪乙脸色铁青,早已亲自带了数名内侍候着,见了芈月便挤出一丝笑来,口气却是极憎恨地道:“奴才奉命,护送芈八子回常宁殿。”
芈月站起来,挺直了腰杆,一步步走出咸阳殿。
庸芮伸手欲扶,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张仪拍了拍他的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芈月姝的背影,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身子软了一下,险些趴倒在地,又迅疾用手撑住了。
见秦王荡已经转身向后走去,芈姝不甘心地站起来,狠毒已极地月一眼,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秦王荡却是一拂袖子,道:“退朝。”
芈姝惊怒交加,嘶声叫道:“大王”
秦王荡本就对母亲的偏执不以为然,此刻见群臣汹汹,只得长叹一声,站起来道:“母子天性,岂忍分离。寡人准了。”
甘茂本欲为芈姝说话,却见大势已去,只得也上前跪下道:“请惠后大王三思。”
芈姝死死地月,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樗里疾左右,叹息一声,也上前跪下道:“臣请惠后大王恩准。”
眼见附议的人越来越多,张仪也跟着跪下道:“臣也附议。”
群臣本已被煽动情绪,见状便三三两两出列道:“臣附议。”
庸芮见状亦上前一步,跪下道:“臣请惠后大王恩准,公子稷尚未成年,不能无母,若不能免其入燕,当允芈八子跟随照应。”
张仪出列,振臂疾呼:“惠后大王樗里子,您三位当真如此铁石心肠先王在天之灵,可是。”
朝上众臣更是哗然,如针般的眼神姝,甚至流露出明显的质问。
芈月道:“当日惠后身边的女御,也曾经在这朝堂之上,为了她曾经对公子稷投毒之事,为惠后辩诬,而剖腹明志。如果惠后不肯答应臣妾所请,臣妾愿意圆满了惠后的心愿,也在此剖心明誓,与我儿生死同归。”
芈姝冷笑道:“放肆,此乃大臣议政的朝堂,你敢胡来”
芈月道:“母子连心,若惠后不能答应,臣妾唯有一死。”
芈姝道:“无此先例,我不敢开此例。”
芈月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臣妾不敢有违,公子稷也不敢有违。只是惠后乃先王正后,请惠后以先王诸子为己子,稚子无辜,请惠后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