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期间谢洄年被下了好多次病危通知书,谢玄和蒋梦然两个人在病房门口双手颤抖地,一次又一次地签上他们的名字。

其实谢洄年并不太清楚自己在icu病房里待了多少年,只是每次意识清醒的时候,他都已经分辨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但是他能很清楚地知道一件事情——他不会死的。

就算要死亡,也不是在这个关口,因为他还有许多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做,他还没有长到十七岁回国的那一天,想要见到的人每天都在数着手指头等待重逢,所以绝对不可能死在异国他乡的这种时候。

想念是以深刻的年为计时单位来算的,但是每分每秒又在等待中被无限制地拉长,距离又如此遥远,思念要跨过春夏秋冬,千山万水,才能在某一天真正抵达。

所以他怎么可能死?

他想他最多付出一点代价,可能是不再健康的身体,不再聪明的大脑,不再一帆风顺的人生,总之就是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的,他其实也没那么看重。

他只是在想,出车祸的那一瞬间真痛啊。

汽车撞击之后发出惊天动地的碎裂的声音,他意识没有完全昏迷之前可以听见,汽车上有些部位和零件损耗之后发出咯咯摩擦的声响,像是骨头断裂时候的那种声音差不多。

双眼被血模糊,世界变成一片深重的暗红色,歪垂着头,可以从破碎的镜子中看见粘腻的鲜血顺着衣领一直往下流,指尖上的血滴到柏油路面上,把青黑色的路面变成深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