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光耀今晚喝得有点多,打开了话匣子,道:“我研究生毕业后有两条路选择,要么回原籍分配,要么留校任教。当时教师一个月的工资才三百多,公务员的工资有四百多,而且还给解决住房,如果不要房子,可一次性补偿五万元。”
“九十年代的五万是什么概念,你可能没听过万元户,哪个村子出了万元户,那是要到县里戴上大红花游街的。家里穷,真的穷怕了,我父亲当时病重,肺结核,急需用钱治病。所以,最后我选择了回乡,即便如此,也没留住我父亲。”
“很多人说我傻,如果当时选择留校任教,至少现在是高级教授,可谁又能想到我当初的处境呢。回来后分配到市委组织部,谁把你当人才看,丢掉一边不闻不问。如果不是林部长,估计现在还在组织部,能混到个科长就算不错了。”
“所以说,我打心眼里感激林部长,不管他有多么不堪一击,始终是我的恩师。人嘛,就是感情动物,别说得多么高尚,在情感面前非常脆弱。”
“林部长现在瘫痪了,每天靠人伺候着。那天,她妻子冒着很大风险偷偷给我发了张照片,我都不认了,瘦的不成样子……”
说到此,丁光耀哽噎了,进而泣不成声。乔岩感同身受,赶忙抽出纸巾递给他,不知该如何安慰。
过了一会儿,丁光耀调整情绪道:“作为党员干部,我肯定服从组织安排,甭说去大学了,就是去档案馆之类的,我都坚决服从,只是有些太突然。我这一走,你怎么办,考虑过吗?”
乔岩脑子乱哄哄的,他考虑过,能由他吗?定了定神道:“谁来接替您?”
“暂时不知道,这已经和我无关了。你的事,我考虑过,专门让童伟把你的档案调出来,还有一个多月才到期。原想着等到期了,让你下去当乡长,看来是来不及了。从今天开始,金安县人事已经冻结,我无权再进行人事调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