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陛下骤然晕厥,显然身体问题极大,醒不过来的可能的确是存在的。这个时候对储位志在必得的晋王殿下故意向太子隐瞒消息,一旦陛下出现意外之后开始争储,也不是没可能。
但这种事除非是太子或晋王任何争储一方的死党,旁人即便站队,也不可能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太过忌讳……
房俊摇头,道:“微臣没这么说,殿下自然兄友弟恭、光风霁月,但麾下难免有些人隐私龌蹉、曲意逢迎,暗地里以下作之手段逐天下之宝器。倒也说不上对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长此以往,必将殿下之名声玷污得一塌糊涂,还望殿下时刻警醒,勿要被奸佞所乘,致使一世英名尽丧。”
这话打击面太大,包括萧瑀在内几乎所有支持晋王的人都面色难看。
任谁也不想背负一个奸佞之名日后被载入史册之中……
李治心中怒火愈炽,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退缩半步,必须替麾下拥趸张目,否则对于自己威望之打击甚大。
正欲反唇相讥,忽然内侍总管王德自外头快步而入:“太子殿下到了!”
随即,一身常服、面容焦急的李承乾随即进入,先是目光张望一圈,继而颤声道:“父皇眼下状况如何?”
殿内众人齐齐起身,见礼。
李承乾忙回礼:“诸位不必多礼。”
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李泰、李治身边,握住两个弟弟的手,目光之中满是焦急:“父皇怎样了?”
李治瞬间红了眼圈,哽噎道:“御医正在内堂诊治,但尚未苏醒……”
李泰也道:“情况紧急,待御医出来之后才知。”
李承乾闻言,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众人好一顿劝慰,方才止住眼泪与李泰、李治坐在椅子上,神情依旧悲戚焦急……
萧瑀顿了顿,问道:“殿下于大慈恩寺内为文德皇后祈福,按理距离太极宫并不远,为何更远的魏王殿下已经到了好一会儿,殿下却晚了一步?可是有人故意拖延时间前去通知?若是如此,当治其死罪!”
殿内众人目光复杂,这话听上去好像呼应方才房俊之言,怀疑晋王故意拖延消息不予告知,但更深一层,却是故意点出如今的太子殿下已经不是当初受命监国之时的皇储,已然淡出帝国权力核心之外,连陛下晕厥这等天大之事,都是后知后觉……
这对于太子声望之打击尤其巨大。
至于晋王也有拖延通知消息之嫌疑……实在是太多借口可以转圜遮掩了。
果不其然,萧瑀话声刚落,李治已经气愤道:“必然是王瘦石这个阉竖暗藏机心、狗胆包天,故意拖延通知太子哥哥,简直该死!太子哥哥放心,待到父皇醒来,吾定然向父皇狠狠告他一状,决不轻饶!”
几位大臣扯了扯嘴角,目光有些玩味。
才发现素来温润和善的晋王殿下居然也是一个腹黑……若是连王瘦石这样陛下身边的内侍都故意给太子使坏,岂不更说明太子地位骤减、愈发比不得晋王?
这个时候,大家目光反倒聚集到李泰身上,相对于晋王才思敏捷、咄咄逼人,太子身负大义、皇储之名,这位素来名声响亮的魏王殿下显得过于沉寂,好似完全落后……
然而李泰又岂是省油的灯?
面对两个兄弟唇枪舌剑、相持不下,他一言不发,满脸悲戚的扭头看着内堂门口,直到看见有人自内堂出来,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先是悲呼一声“父皇”,待到看清乃是几名御医,忙上前握住御医的手,焦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几位御医,父皇如何了?”
殿内众人急忙起身围拢过去,一迭声询问,但已经被魏王抢了先,显得所有人都以魏王为主……
被魏王握住手的老御医须发皆白、仙风道骨,虽然一脸疲累,但似乎感受到魏王殿下孝心,温言道:“殿下毋须担忧,陛下只是积劳成疾、损及根元,故而一时血脉不畅、经络受阻,故而晕厥,现在已经醒来,往后只需用心调养,并无大碍……”
然而他话音未落,但听的魏王身后响起一声悲呼“父皇!”,只见晋王殿下身姿矫健一个箭步便窜进内堂,吓了几个御医一大跳。
老御医感慨道:“几位殿下当真是孝心至诚,天可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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