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又问:“汝何以知晓某已然率军奔袭关中,且率军前来接应?再者,你擅离军营,若玄武门有变当如何是好?”
他自问一路行来不仅悄声匿迹,更布下种种疑阵,在抵达萧关之前很难有人猜测到他的行踪。事实也的确如此,即便诡诈精明如长孙无忌,亦是在他抵达萧关之后方才得到讯息。
高侃道:“末将榆木脑袋,哪里猜得到大帅的用意?不过武娘子根据种种消息抽丝剥茧,断定大帅极有可能已经在驰援长安的路上,故而命末将前来接应。至于玄武门之安全,大帅尽可放心,此行末将只带了数千骑兵,步卒精锐尽皆留守营地,戍卫玄武门,纵然有叛军欲行不轨,玄武门亦坚若磐石。”
玄武门外连番大战,使得右屯卫上下认清了叛军的战力,信心百倍。就连齐编满员的左屯卫也丢盔卸甲、狼狈溃逃,更遑论关陇那些乌合之众?若主动出击,想要剿灭叛军自然许力有不逮,可戍卫玄武门,却是稳如泰山。
房俊颔首。
他熟知高侃之能力,固然不如薛仁贵、裴行俭那般才华横溢、天赋绝伦,却胜在稳重踏实,从不行险。况且还有武媚娘这位手段高绝的“隐帝”在其身后出谋划策,自然万无一失。
“府中家眷可都安好?”
听闻长安兵变,他最为担心之事便是阖府上下之安全,唯恐长孙无忌挟怨暗算。
高侃道:“大帅放心,府中有殿下坐镇,贼人不敢胡来,更有武娘子出谋划策,更是无碍。哦,对了,便是那位新罗公主,亦是英姿飒飒,巾帼不让须眉……”
自是将当初房府曾遭遇的危机一一细说。
房俊心中怒火升腾,眯着眼,咬着后槽牙,怒声道:“长孙老贼,简直欺人太甚!这笔账等着慢慢和他清算。”
看了看时辰,他起身道:“略作休整,便赶紧返回玄武门外,某率军驰援长安的消息想必不久便会传入长安,关陇自是不肯善罢甘休,定然会在某抵达长安之前发动疯狂猛攻,孤注一掷。东宫六率压力太大,稍有不慎便会导致皇城陷落,到那时,玄武门将会是太子殿下以及东宫、皇宫诸人唯一的生路,绝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待到他返京的消息传回长安,关陇叛军孤注一掷最后疯狂一把乃是预料之中,东宫六率将会承受极大的防御压力。兵凶战危,局势瞬息万变,必须做最坏的打算,而后尽最大之努力。
“喏!”
高侃赶紧躬身施礼,道:“兵卒略作休整之后,便启程赶回玄武门。”
房俊想了想,道:“傍晚时分再出发吧,半夜之时正好抵达东扶风,可扎营休息,明晨则继续赶路。”
“喏!”
高侃再次应命,这才转身退出,安置麾下兵卒。
房俊则来到营帐门口,负手眺望东方,只见阴云低垂、落雪飘飘,一片苍茫。
……
三百里外的长安城,此刻却已然如同釜中沸水一般翻滚汹涌,房俊率军奔袭数千里驰援长安的消息早已经扩散开来,局势陡然之间汹涌激荡,叛军士气更是受到极大之打击。
任凭长孙无忌如何安抚,亦是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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