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肯定,明日一早基本不会有人赶往京兆府投案,挨家去抓人,也必然是一夜之间这些参案人员尽皆消失无踪。
然后追究责任,自然是他这个京兆尹“瞎胡搞”,放任参案人员回府治伤,结果一去无踪……
真正的原因事后谁都能明白,也都能理解,但是责任就是责任,马周必须背负。
房俊却摇摇头,道:“哪里有那么容易?纵然有人‘畏罪潜逃’,此案也只能是暂时搁置,而非一笔勾销。那些个关陇子弟将来也都是要出仕的,有了这个案底记录在档,就是一个麻烦,所以后续关陇贵族们也必定要将此事再次掀起来,隐患犹在。”
马周微愣,奇道:“那二郎你的意思……”
房俊苦笑一声,道:“最稳妥的做法,自然是矛盾转移。”
马周:“……”
此案之所以没办法处置,便是因为直接造成了关陇贵族与代表着皇权的宗室子弟之间的冲突,在眼下这个大环境之下,极易造成双方的矛盾激化,从而使得朝局动荡,埋下祸根。
矛盾在关陇与皇权之间,若是这矛盾转移出去,自然化解了这股危机。
可是这矛盾岂能说转移就转移了?
马周愣忡一下,旋即脸色一变,吃惊的看着房俊。
“二郎,你该不会是想……”
话说一半,已经被房俊摆摆手打断,缓缓说道:“如此一个敏感的时间,发生一件这般意外之事……就绝对不能让它当作意外来看待。”
“二郎的意思,这其中恐怕尚有未知之事,甚至有可能是某些人故意设计?”
马周后知后觉,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当真此事别有隐情,绝非意外,那么必然还有后手,京兆府即便将人放走,怕是也无法将此事的影响消弭。
房俊揉了揉眉头,叹气道:“谁知道呢?但是此事影响实在太过重大,一旦矛盾激化,所产生的后果极难预料,说不定便是一场激烈的动荡。”
马周已经明白了房俊想要做什么,不过还是劝诫道:“二郎的用意,为兄已然知晓,不过依我之见,还是应当进宫一趟,当面向陛下请示一番为好,毕竟事后二郎所要承受的攻讦与诘难,必然狂风暴雨一般猛烈,而对于二郎来说却完全是一场无妄之灾。”
所谓的“转移矛盾”,自然是将皇权与关陇的矛盾寻找一个新的载体,最容易的便是将此事变成关陇与另外一方的矛盾,从而将皇权摘出来。
作为关陇的“宿敌”,房俊自然是最好的转嫁对象。
但是可以想象得到,一旦房俊独自承受关陇贵族们的攻讦,好不容易脱离此事的皇权也只能袖手旁观……
那种困难的局面、承受的压力,即便不能将房俊撕成碎片,却也足以将他淹没。
房俊苦笑道:“可若是见了陛下,得了陛下的允可,那么势必又将陛下牵扯进来,一切又回到远点,做这一切又有何意义?身为臣子,自当忠君报国鞠躬尽瘁,好在即便最难的局面也不至于死而后己。”
最后这是一句玩笑,却足以令马周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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