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绝对不会招惹这个棒槌……
他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必须将大郎劝过来,否则这件事情闹大,被那些御史言官知晓了,一纸弹劾奏疏,自己就死得不能再死……
姜谷虎看着段二夺门而出的背影,笑道:“这厮倒是个有眼色的,懂得权衡轻重。”
房俊哼了一声,没言语。
那妇人此刻早已心花怒放,本以为已入绝境,都打算自尽以免家人受累了,孰料居然有贵人相助,而且是从天而降的贵人……
“多谢两位公子……”
从大悲到大喜,岂是她一介妇人能够承受的?这会儿已然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哭。
房俊温言道:“不必如此,某亦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眼下大唐河清海晏,似这等凶徒无赖毕竟是少数。汝丈夫为国征战,乃是英雄,身受残疾,自当享受优待,稍后自可前往庄子里,找管事的申请一份差事,以后便为房家做事吧。再遇上段二这等人,直接报上某的名字,谁不给面子,某就上门去,拆了他的房子,扒了他的皮!”
军人,为国征战,血染沙场,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最应当受到尊敬的一个身份。然而从古至今,却从未有一个朝代真正做到优待军人,就连尚武的大唐亦是如此,可见在崇文抑武的宋朝、视军籍为贱籍的明朝,又是何等的悲苦……
这是法制的问题,更是社会的问题。
房俊尚管不了太多,只能利用自己的能力,去多多照顾,不让那些奋战沙场的汉子,流血又流泪。
当然,这件事情事关安国公府,也给他提了个醒,想起已经忘记很久的一件事……
在穿越之前,他与李元景一党交情甚笃。
然而穿越之后,便迅速利用一切手段,与之划清界限,甚至不惜起了冲突,只因他清楚的知道,李元景一党最终走上谋反之路,且这件答案会由房遗爱与高阳公主所引发,掀起一场大唐朝堂之上的大地震!
随后落马、身死之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不计其数!
他岂愿将自己卷入这等风潮之中?
安国公执失思力,亦是李元景一党之中坚,在谋反案爆发之后,虽然免除一死,却也被发配巂州,并且死于流放之地……
算算时间,距离历史上的“房遗爱谋反案”也没有几年了,虽然这件惊天大案乃是李二陛下去世之后、李治登基,长孙无忌为了排除异己而掀起的一场牵扯广泛的政治事件,现在李治被圈禁,李承乾储君之位稳如泰山,但是官场上的事情,谁又说得准?
万一“房遗爱谋反案”没了,却鼓捣出一个“李元景谋反案”,之前与这伙人走得颇近的房俊,说不得就被牵连……
哪怕只是稍有牵扯,亦将是他政治生涯的污点,永远无法洗清。
胸中自有雄途伟略的房俊,如何能够接受?
眼下,自然是一个与李元景一党彻底分割关系的好机会,唯有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敌对、反目,才能够予人一种毫不相关的印象,直到就算有一天这些人谋划造反,亦不会有人将他房俊牵连在内……
那妇人已然是感激涕零,伏在地上,不住的给房俊磕头。
房俊意欲将其搀扶起来,但未免有些失礼,只得尴尬道:“汝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却不知你家丈夫,现在情形如何?”
妇人抽抽噎噎答道:“郎君瘸了一条腿,脏腑亦受了重创,常年气虚力短,还时不时的咳血,什么活计也做不了,上头还有两个老人,亦是年迈,家中田地这几年无人耕种,未免荒废,只得卖掉,所得钱财陆陆续续的也都给郎君抓药治病,所剩无几。现在家中唯有民妇一人靠着经营这间铺子支撑,倒也可以勉强糊口……”
房俊温言,与姜谷虎对视一眼,都是心生恻隐。
同时,也心生敬意。
一个妇人,操持营生养活一家子,在任何一个年代都是一件千难万难的事情,足以令人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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