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春光明媚,逗留江南许久的孔颖达返回长安,并且未曾第一时间返回家中,而是与聿明老头径自来到房府。
房玄龄赶紧洗漱宽衣,带着房家子弟亲去前门迎接。
将人迎到正堂,分别落座,房玄龄笑问道:“仲远兄自江南回京,何以不先回府上,反而第一时间赶到寒舍?”
孔颖达风尘仆仆,不过精神头儿倒是<style>.show-app2{width:100%;clear:both;dispy:block;margin:0010px0;border-radius:3px3px;border:1pxsolid#f2f2f2;}.show-app2-content{float:left;width:70%;background:#dff0d9;font-size:14px;padding:10px0px;color:#3d783f;border-radius:3px003px;line-height:22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cover{float:left;margin:0px10px;height:40px;width:40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float:left;}.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p{margin:0;}@media(max-width:768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show-pc{dispy:none;}}.show-app2-contentimg{width:36px;height:36px;border-radius:50%;}.show-app2-button{background:#44a048;border-radius:03px3px0;float:left;width:30%;text-align:center;padding:10px0px;color:#fefefe;font-size:14px;position:retive;line-height:22px;}.show-app2-button:after{content:"";width:8px;height:8px;border-radius:50%;background:#ff6666;position:absolute;top:3px;right:3px;}</style>头儿倒是不错,闻言自怀中掏出一大卷图稿,放置在面前的桌案上,看向房俊说道:“老朽乃是被令郎这一份学院的设计图稿折磨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实在是一日都在江南待不下去,故而不得不返回京师,想要当面讨教。”
房玄龄将图稿接过,随意翻了翻,便即恍然。
这份图稿房俊画出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拿给他看过,请他指点。怎么说呢,房玄龄看过之后蹦出口中的第一个词便是“异想天开”,第二个词则是“痴人说梦”……
孔颖达摊开图稿,瞅着房俊说道:“老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只想问一句,你这还是学院吗?”
一张张图稿,一处处院落,一座座风格迥异的建筑,占地面积几乎达到半个长安城,由昆明池畔直到附近的圭山,地势由低至高将方圆十里之内尽皆容括其中。
这是何等的规模?
这哪里是建筑一座学院?分明就是一座新城!
聿明老头也插话道:“前些时日老朽去江南处理一些俗务,拜会孔兄之时得见这份图稿,即便以老朽之见闻阅历,亦不得不叹为观止。不过二郎是否好高骛远了一些?若如此规模的建筑尽皆是如同东西两市那般横平竖直砖头水泥堆砌的千篇一律的建筑,老朽姑且相信能够建成。”
说着,他伸手从那一卷图稿之中抽出一张,粗糙的手指点了点上面一座横跨潏水的大桥,一脸不可思议:“可是你这图稿之中所有的建筑皆各具特色,尤其是这座大桥……老朽不懂,一座跨度超越三十丈的大桥,桥体全部由钢铁建成,铁索斜拉……怎么可不坍塌?即便不会坍塌掉,单单这一座桥,所需铁料便是个天文数字,且必须是精钢打制,炼制钢铁需要多少年?建造这座桥所需的钱财又是多少?”
孔颖达拍了拍这些图稿,老眼之中满是憧憬惋惜之色,叹息道:“二郎之才华,的确冠绝古今,若是这么一座融合了太学、讲武堂、杂学、医学、甚至是星象的学院当真能够建成,足以流芳百世,彪炳千秋!”
继而,他抬起眼,无奈说道:“然而这样一座精美庞大的学院,所需要靡费钱财几何?所需要耗费人力几何?所需要建筑时间几何?全部都是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始皇帝万里长城固然将匈奴挡在漠北之外,不能长驱直入进犯中原,却也因此耗尽国力二世而亡;隋炀帝开凿运河沟通南北,的确是宏图伟业功盖千古,却也导致民怨沸腾社稷倾覆。别说什么千秋之后功罪自有后人评说这种傻话,这一座学院固然没有长城运河那般可以直接动摇国本,但是也必然导致国力空虚,政事堂不会答应,陛下更不会答应!”
如此浩大之工程,所需人力物力简直难以计数,即便是将整个国库填补进去都嫌不够,稍有不慎便是覆国之祸,谁敢支持?
一盆一盆的凉水兜头浇下,孔颖达的眼睛看着房俊透露着无奈,可他的大手却始终在图稿之上婆娑着……
诚然,无论万里长城亦或是大运河都足以称得上是覆国之策,两个强横一时的超级王朝因而覆灭,可是谁能否认万里长城的雄迈阔壮,谁能否认大运河的碧波辽阔,谁能否认那直叙胸臆的千秋伟业?
若是当真能活着见到这座学院建成,哪怕在学院里教上一天书,即便是死了亦会溘然长逝,一世无悔。
房俊正襟危坐,听着孔颖达和聿明老头一条一条的述说着这座学院不可能建成的理由,可是他感受得出,其实这两人心中却一直希冀着房俊能够说出一个将他们一起驳斥的理由,能够让这座空中楼阁真正实现。
否则,本已致仕归乡不问政事的孔颖达何必风尘仆仆的返回京城?云游天下一心追寻天道的聿明氏何以这般执着于凡尘俗事?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城堡,寄托着梦想和荣耀,以及妥协与征服。
房俊微微一笑,说道:“这些图稿,在下花了两个晚上画出来,可是预想中的完工时间,却长达二十年,甚至更久……”
孔颖达和聿明老头甚至包括看过图稿的房玄龄在内,尽皆瞠目结舌。
如何宏大之构想……只是画了两个晚上?
房俊悠然续道:“而且诸位不知道的是,这一座学院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重要,哪怕只是建成一天便彻底毁去,在下也不会有多么心疼。在下所在意的,只是它建造的整个过程,以及这个过程当中所遇见的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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