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果然东南风起,孙策扬帆起航,赶到右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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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西汉,东汉的疆域有明显的缩水,幽州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右北平在西汉时有十六城,东汉只剩下四城,辽西在西汉时十四城,东汉只剩下五城。燕山以北基本全部丢失,沦为乌桓人、鲜卑人的牧场。
之所以出现这个局面,既有政治上的因素,也有经济上的因素。政治上儒学当道,推崇以德服人,基本放弃了武力征服,窦宪平定北匈奴是出于他个人的私心,为此还和其他大臣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袁安就是其中的中坚力量。窦宪后来争权失败被赐死,袁安等鸽派得势,安抚胡人的政策一直延袭下来。
实际上,就算没有儒学,东汉也硬气不起来,经济基础薄弱。东汉建立在豪强支持的经济基础上,世家、豪族的势力极大,国家财政状况一直不如西汉,窦宪平定北匈奴,燕然勒石,也只是成就了他个人的功名,于国家并无太大的意义。北匈奴衰落了,乌桓人、鲜卑人又陆续兴起,尤其是鲜卑人,几年之后,和帝年间就已经坐大,朝廷无力征讨,每年要从青徐割让两亿七千万作为赏赐,安抚胡人。
但安抚从来都不是治本之道,在无力征讨的情况下,以德服人也只是自欺欺人,鲜卑从此壮大,尤其是檀石槐成为鲜卑大王之后。当时汉桓帝正致力于讨平西羌,无力顾及,所以曾想以和亲的形式安抚鲜卑人,却被檀石槐拒绝了,自取其辱。汉灵帝时,朝廷忍无可忍,熹平六年,派臧旻、夏育、田宴三将及匈奴单于出击,结果被檀石槐诱敌深入,各个击破,惨败而归。
幸运的是檀石槐不久也死了,鲜卑陷入内讧,对边境的威胁稍减。
征讨是找死,安抚是等死,说不上来哪个更好,在无法解法经济基础的情况下,安抚至少可以求得一时和平。两亿七千万是不少,可是出征开支更大,还未必能打赢。安抚最终占据了上风,袁安开创了四世三公的袁氏,安抚的政策也被那些服膺儒学的大臣继承下来,乌桓人、鲜卑人也乐见其成,很是感激袁氏。袁绍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刘虞不敢和袁绍直接翻脸,都是源于此。
对付这些以骑兵为主的游牧民族,就目前而言,最好的办法还是以骑破骑,战马是关键中的关键。没有足够的战马,仅靠两条腿是打不赢的,守,顾此失彼,疲于奔命,攻,力不能及,劳民伤财。
“子义,你有什么计划?”孙策轻拍栏杆,看着茫茫大海尽头的地平线,心头压力很大。直到目前为止,他以幽州攻略都没有必胜的把握。这个时机非常不合适,太勉强了。
太史慈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说道:“以战养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孙策点点头,示意太史慈细说。
太史慈说道:“就眼下而言,我们尚不具备重创乌桓人、鲜卑人的实力,遑谈全歼。固守太被动,我打算主动出击,征募一部分边境子弟,深入草原。这些胡人也不是一直都聚在一起,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分散各处,只要抓住机会,我们就能各个击破。最大的难处只有一个:如何寻找他们的踪迹。”
孙策深有同感。军谋处也提出过以战养战的战术,这并不新鲜,当初霍去病横扫匈奴就是这么干的,事实证明,这也是对付游牧民族最好的办法。但这个办法有一个致命弱点,偶然性太强,茫茫草原,一旦不能及时找到目标,或者找到目标却没能击败对手,缴获战利品补充给养,很可能会不战自败。
天才如霍去病,他的成功也是建立在重大伤亡之上的,每次出征,损失都会过半。即使如此,太史公也说他是运气好。运气稍微差一点,也许等不到病死,可能直接牺牲在草原上了。
“你准备如此解决这个问题?”
“一靠耐苦,一靠智慧。”太史慈说道:“边郡子弟,饱受胡人之苦,且能忍饥耐劳,不亚于胡人,只要给他们武器、装备,再提供一些粮食,他们就敢于上阵和胡人以命相搏。木学堂所造的军械、甲胄能够让我们以寡敌众,如果能让他们开发出一些便于携带的食物,既能延长我们作战的时间,又不至于增加太多的重量,成功的机率就更大了。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卢龙塞到阳乐城有六百里余,由卢龙出塞向北,或由阳乐西行,大概四五百里就可以深入草原内部,一折一回,大概在千里左右,需要行军十天。就算中途没有任何收获,只要我们携带的给养能够支持十五天,因为给养不足而败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太史慈转身看着孙策,恳切地说道:“主公,我想请三千骑一年之粮。”
甘宁哈哈一笑。“太史子义,你好大的口气,要我给你做辎重营校尉吗?”
孙策想了想,拍拍栏杆。“那倒不用,只要你肯做渔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