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轻哦了一声,继续问道,“另一个陈圆圆是谁?是当面答应应允鲁王的?”
朱以海怔了怔,以他鲁王的身份,怎么可能亲自当面去问陈圆圆要不要去淮安府,若被陈圆圆拒绝了,鲁王的颜面何在?
朱以海是派了贴身奴仆前去探了陈圆圆的口风,奴仆回来传话陈圆圆应允的。
他侧头死死盯着之前跑腿传话的家奴,怒斥道,“你怎么问的?问的谁?!谁应允随孤王回淮安府的?”
家奴吓得跪倒在地,冲方原、朱以海说道,“鲁王殿下,小奴问的是陈圆圆啊!摄政王,就是桃花园主事的那个陈圆圆啊!”
方原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猛地起身,冷冷的说道,“什么?桃花园主事的,是王府的一个小妾,名叫邢沅。你是说,鲁王是看中了我王府的小妾,要带回淮安府?!”
“来人,令邢沅出来问话!”
在屏风后久候的陈圆圆盈盈的出来,到了二人身前,冲二人欠身行礼,“妾身拜见摄政王,鲁王。”
那个家奴指着陈圆圆,大声的叫道,“是她!殿下,就是她!”
朱以海一见心仪的美人,竟然改叫了邢沅,而且还是摄政王府的女人,方原的宠妾,吓得面无血色,酒杯也落在桌上,酒水洒了一地。
方原将朱以海的惊骇收入眼底,不紧不慢的继续演戏,“邢沅,你答应过要随鲁王回淮安府?!”
陈圆圆也强忍着笑,肃容道,“鲁王殿下前来讨要桃花园的名妓陈圆圆,妾身想着鲁王殿下乃是贵客,也就应允了。妾身是摄政王的人,哪里敢应允?”
她又强行挤出几滴泪水道,“摄政王,你是在羞辱妾身?!妾身也不想活了!”
方原望着朱以海,缓缓的问道,“鲁王,你向我求的是陈圆圆。你到底看中的是邢沅,还是陈圆圆?!”
朱以海这一下彻底的蒙圈,额头上冷汗直冒,完全不清楚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怎么陈圆圆就突然变邢沅了。当然,就是借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承认看中的是方原的宠妾啊!
现场的气氛那是相当的尴尬。
难堪的沉默后,朱以海已彻底回过神来,方原根本是想反悔,不愿他带走真正的陈圆圆。之所以当众演一出戏,目的就是给他送来一个梯子,要他顺势下梯,承认放弃真的陈圆圆,带走那个冒牌的陈圆圆。在这一场戏中,化解双方面临的尴尬。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朱以海本就是个老鸟,当然知道这个游戏是怎么个玩法,深嘘口气,当机立断的拔出剑,扯过那个传话的家奴,掐着脖子,令他无法说话,就一剑捅了进去。
他刺死了传话的家奴,又一脚踢开了,这才扔了剑,冲方原拱手赔罪,“摄政王,我看中的当然是陈圆圆,不是王府的邢沅。是这个该死的家奴,连人都认错了,就胡乱传话,冒犯了摄政王,我已杀了他向摄政王赔罪!”
方原望着地上不断抽搐挣扎,眼见活不了的家奴,默然不语。这个家奴真的是冤枉,遭了无妄之灾。但朱以海为了保全面子,不至于当场丢人,引人笑柄,他也只能去死了。
方原暗叹了一声,又继续演完这一场戏的最后一幕,也是最高潮的一幕,“邢沅,你听着,立刻对外公布,桃花园的陈圆圆就由鲁王带回淮安府了。今后桃花园再无陈圆圆此人,将她的牌子摘了吧!”
“还有,今次你闯出了这么大的祸事,不许再留在桃花园,回王府去闭门思过,等候责罚!”
“是!摄政王!”
陈圆圆轻声应了,佯作拭泪,心里却暗暗好笑,方原使的一招偷梁换柱,真的是高招中的高招。不止不伤颜面的打发走了朱以海,还直接扔了个锅给朱以海背着。今后纵然传了出去,曾经的江南第一美人陈圆圆也是去了鲁王府,而不是在摄政王府。
这个锅由朱以海去背了,对舆论,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从此,秦淮八艳之一的陈圆圆,便算是彻底的洗白从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