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是一般!
此刻,这位暴怒的君王,就像一头好斗的野牛一样,握着他的天子剑,一个一个的开始点草起来:“丞相,朕早先曾下诏命贰师将军谨遵朕命,遣使告羌胡,悬赏以取反汉者首级,何故朕闻河西四郡监御史及凉州刺史报曰:贰师未命人告羌胡?”
刘屈氂听着瑟瑟发抖,脱帽谢罪,拜道:“陛下,臣以为此乃诬告!贰师将军素来忠心耿耿,安能做此贼臣之事?必是有小人陷害,还望陛下明察之!”
“哼!”天子冷哼一声,这个事情,其实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是个什么情况?
贰师将军李广利想着拿羌人、月氏人的脑袋来换军功,而河西四郡的附庸、义从们,则虎视眈眈于月氏人所占的湟水流域,想要取而代之。
朝堂上的大臣,则觉得这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情。
若非是并州刺史,一直是他亲自委派的人。
而且,少府和太仆在河西有着官吏,恐怕连他这个天子也会被蒙在鼓里。
先前不捅破这个事情,是因为其实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今将它拿出来,则是为了敲打一下刘屈氂,其实也是在甩锅!
将责任与问题,全部甩给下面的人。
乃是君王的本能,更是统治者的天赋。
别说是君王这种毒菜者了,便是后世一个公司里的小领导都是这样。
功劳我来,背锅你去!
刘屈氂却是被吓得浑身发抖,紧张的手脚都在哆嗦。
“还有你们!”天子扫了一眼刘屈氂后,瞪着眼睛,看向其他人:“尔等身为国家九卿,两千石、列侯,却不能佐朕以明军国之事……”
“臣等死罪!”满殿大臣,立刻脱帽叩首。
大部分人早已经习惯了今天这样的场面,跪舔和认错的速度堪称光速。
“哼!”天子一挥手,坐回御座,然后道:“朕算是白养你们了!”
内心之中,这位陛下满心都是怒意。
只觉得面前这些大臣,全部是酒囊饭袋!
居然没有一个能事前将问题与可能发生的弊端告诉他!
这算什么大臣?
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些人的忠诚到底有多少?
就在这时,谒者令郭穰走进来,恭身拜道:“陛下,太孙殿下与鹰杨将军在殿外求见!”
天子闻言,神色马上就变得温和起来,道:“宣!”
片刻后,张越就跟在刘进身后,走进这殿中。
一入殿内,他便马上看到了趴满整个殿堂的大臣们。
丞相刘屈氂带头,少府、太仆、太常、卫尉、大鸿胪……
三公九卿们,全部都趴在地上,冠帽放在一旁,头都不敢抬的样子。
张越就知道,天子又发怒了。
刘进也明白这个情况,所以小心翼翼的拜道:“孙臣恭问大人安!”
张越紧随其后,拜道:“臣毅恭问吾皇,吾皇万寿无疆!”
“免礼……”天子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吩咐道:“给太孙和鹰杨将军赐座!”
“诺!”郭穰连忙上前,带着人给刘进和张越收拾好地方,再将两人请过去坐下来。
“鹰杨将军!”天子还未待张越屁股落下来,就问道:“轮台失陷的事情,将军想必已经知道了,朕想问问将军,如今,还有何补救之策?”
张越闻言,想了想,拜道:“启禀陛下,臣未知西域地理,不明前线之事,本不该枉加议论,不过既然陛下垂询,那臣斗胆建议——如今上策莫如立刻撤兵!”
任何玩过rts游戏的玩家都知道,当有一个基地被敌人的主力摧毁,而且敌人正占据着有利地形,隐藏在战争迷雾后的时候,明智的选手都会忘记那个损失的基地,将自己的主力撤回来,赶紧抢占新的资源点。
而在现实中,就更是如此了。
一时一地的得失,根本算不得什么。
保存我军的有生力量,保存我军的战争潜力,才是关键。
天子听着,却是摇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轮台失陷,朕的子民落于胡虏之手,朕若见死不救,有何面目居于天下万国万民之上,有何颜面去向高帝、太宗、先帝交代?”
“自古君子复仇,若有能力,必当场还报!”
张越听着,心里早就知道是这个样子。
毕竟,人类不是机器,不可能永远保持理智。
而当今天子更是如此。
轮台的陷落,让他必须做点什么,来找回场子!
好在,在回来的路上,张越已经想好了对策,于是他上前拜道:“既然如此,那臣斗胆建议,陛下与匈奴兑子!”
“兑子?”天子奇了:“怎么个兑法?”
“陛下,轮台远离边墙,虽置于西域要道之上,但于我朝,其实作用不大……”张越恭身说道。
这是事实!
轮台要塞,远离汉土,位于计示水流域,距离玉门一千多里。
其战略作用,其实更多的是恶心匈奴。
至少在现在来说是这样的。
对汉室而言,维系一个这样的飞地,其实损耗巨大。
张越抬起头来,看着天子,道:“臣建议,贰师大军立刻转向,挥师白龙堆,取匈奴车师地,攻入蒲类诸国,于此屯田,甚至建立郡县,修建边墙,将整个蒲昌海纳入我朝控制!”
“如此,我朝将控扼匈奴进出西域北道的战略要地,若将来有机会,夺下天山北麓,甚至可以掐断匈奴漠北与西域之间的联系!”
“而如今,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匈奴主力尽在天山南麓,与蒲昌海,相距一千余里,而我军主力则已出玉门、居延,若贰师此时选择放弃向天山南麓进军,转而选择蒲昌海地区,以夺取白龙堆,攻占车师、蒲类诸国为战略目标,则匈奴受到的打击,将比我朝失陷轮台还要剧烈!”
蒲昌海,就是后世的罗布泊。
在这个塔里木河没有改道,依旧通过其南河支流不断注入罗布泊的时代,整个蒲昌海周围数百里,是西域的绿洲与农业繁荣之地。
因蒲昌海的缘故,后世荒芜的戈壁与沙漠,现在亦是生命繁荣的乐园。
匈奴人就是通过蒲昌海以及其身后的蒲类诸国,从漠北进入天山南麓,然后控制天山南北,统治西域的。
汉军若是拿下这一地区,对于匈奴来说,等若其生命线被汉军所威胁。
从此以后,他们再想随意的进出西域,那就要受到汉军的打击与监视了。
甚至可以这么说——若蒲昌海与天山南麓脚下的蒲类诸国为汉军控制,则匈奴将可能会被分割为两个部分——西域匈奴与漠北匈奴。
天子听着,目光灼灼,显然大为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