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如项羽,不也最终只能在乌江自刎,尸首被人砍成零件瓜分?
张越却只是神秘的笑了笑,对桑钧道:“桑令吏既然来了也好,先与我去拜见长孙殿下吧……”
桑钧听着,连忙拜道:“诺!”
但心中,却依旧有着犹豫。
他在来前,先去见了自己的父亲桑弘羊,得到了乃父的暗示,若张子重提出请求,大司农系统可以伸出援手。
和其他九卿衙门不同。
大司农和儒生们已经打了二十几年的嘴炮了。
为了应对舆论攻仵,大司农养了数以百计的文人,还赞助了蜀郡的张宽的文教事业,培养了大量亲近自己的儒生。
儒生攻仵桑弘羊和盐铁系统,嚷嚷着‘请烹弘羊’。
桑弘羊阵营就摆事实讲道理,引申古今之事。
直至如今,大司农对于怎么瓦解儒生的攻势,有着丰富的经验。
甚至可以这么说,最大的反儒集团,就猬集在现在的大司农系统内。
但现在,桑钧看着张越的神色,却拿不准了。
“或许,我可以再等等……”桑钧心中暗想:“待张侍中危困之际,再伸出援手也不迟……”
毕竟,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更能令人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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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张越就带着桑钧走进了taizi宫之中。
taizi宫张越只来过两三次,不算很熟。
但所有见到他的人,都是毕恭毕敬,退到道路两侧,人人恭身作揖,且惧且敬。
没有办法,人的名树的影,更何况张越还是长孙的大臣!
是此地未来主人的左右手!
在一个宦官引领下,张越和桑钧走到了甲观之前。
“殿下此刻正在与家上谈话,侍中请容奴婢前去通传……”那宦官恭身说着。
张越点点头,摆摆手,就和桑钧站到宫门口等了起来。
大约只等了不过一刻钟,那宦官就出来了,对张越笑道:“侍中,家上与长孙殿下有请……”
张越连忙和桑钧一起,整理好衣冠,然后提着绶带,抬步走进甲观。
刚进甲观,张越和桑钧就看到了太子刘据与长孙刘进,正坐在甲观的院子里的一个石案前,下着五格棋。
这是汉室最流行的棋,公羊学派最能战斗的吾丘寿王,就特别精于此道,在世之时,无敌于天下!
比较有意思的是,这种五格棋,看似简单,但实则非常烧脑。
黑白双方的博弈,甚至比围棋还要精彩!
“臣张子重(桑钧),见过家上、长孙殿下……”张越与桑钧上前拜道:“恭问家上、殿下安……”
“孤躬安……”太子刘据闻言,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起身对刘进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进儿好好与张侍中谈谈……”
“诺……”刘进连忙起身,拜道:“儿臣恭送父亲……”
张越与桑钧也连忙再拜:“恭送家上……”
而在心里面,张越也不得不感慨老刘家在对子女的教育方面,真可谓是封建王朝里独一份的存在。
其他王朝,都是拼命限制和禁锢皇族子弟。
独独汉室,非常开放,父祖根本就不管子孙们和谁交朋友?喜欢什么项目?
任由他们自由发挥和成长。
于是,刘氏诸王中,什么样的人都有。
心里面感慨着,就听着刘进问道:“张卿,孤听说明日卿要去尚冠里大道与人辩论经义?”
“回禀殿下……”张越恭身答道:“没有此事……”
“嗯?”刘进奇了,若没有这个事情,那现在这满城风雨,闹得沸沸扬扬是怎么回事?
“殿下有所不知……”张越欠身道:“所谓‘左传’,只是以讹传讹……”
“其全名当是《左氏春秋》,而非《春秋左氏传》!”
“其盖与《晏子春秋》《吕氏春秋》一般,最多只是史书……”张越微笑着:“与孔子没有干系,也与儒门没有关系……”
刘进和桑钧听着,瞪大了眼睛,吃惊不已。
好嘛……
你这上下嘴皮子一张,就将整个《左传》都开除了儒门门籍,未免也太霸道了一些吧?啊!
“孤听说,《春秋左氏传》盖乃鲁君子左丘明惧弟子人人异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刘进有些不相信的摇头:“昔者,孔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殿下误矣……”张越含笑道:“《左氏春秋》姑且不说是不是左丘明之作,其非孔子《春秋》之传,以是事实!既非孔子春秋,则哪来什么经义?何来微言大义?如何可为后世鉴?”
“况且……”张越嘴角溢出一丝笑容:“殿下可知,若依《左氏春秋》诸生之言,则左丘明先生著《左氏春秋》之日,已是九十有三矣……”
“且《左氏春秋》比孔子《春秋》多出二十三年……换言之,左丘明先生比孔子多活二十三年,其寿百二十五年……”
刘进听着楞了,桑钧也楞了。
这就是底气所在吗?
桑钧心里想着,但是仅靠这个是无法锤破对方的防御的。
因为,古文学派最擅长撒泼打滚,说不定对方能借着这个机会,给左传镀金呢!
而且,张侍中看上去也没有把这个事情看得有多重。
换言之,他有更猛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