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是不能用了。
怎么办?
就抬出周公,推崇周公。
言必称周公如何如何,孔子只是述而不作,传承周公学问与精神的先师。
这样一来,古文学派就名副其实的成为了古文学派。
对于普罗大众来说,这样的举动确实很有迷惑性。
你想啊,一般来说,大家都觉得,越古老越好。
周公比孔子老多了,那不是更牛逼?
由是,分出了两个对立的学术阵营!
但在现在,身为今文学派春秋阵营之中的另外一极的谷梁学派巨头江升,却在自己的文章之中,开始推崇周公,却闭口不谈孔子。
这个信号,让韦贤感动毛骨悚然,浑身冰凉。
一旦传出去,很可能被人认为是‘欺师灭祖’!
“贤啊……”江升却是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这个门徒,道:“汝可知,若不崇周公,则我谷梁亡矣,谷梁亡则先师之道亡矣!”
他叹着道:“子夏先生毕生心血将毁于一旦!公羊异端邪说,将盛行于天下!”
“尔等可是要见到这样的情况?”
“可是……”韦贤还是很犹豫,欺师灭祖,这样的大罪,谁敢承担?谁承担的起?
休说是他和他的老师了,哪怕是鲁申公也担不起这样的大罪!
“那张子重发挥三世说,倡其小康之制,以机变械饰,污秽土地,祸乱君王,其若败还好,如其成事,哪里还有我谷梁的生路?”江升起身悠悠道:“吾等死不足惜,若身死则道绝,有何面目去九泉之下,面见先师?”
“故而,老朽不得不行此……”江升看着韦贤,将他扶起来,道:“昔者重耳在外而存,申生在内而亡……谷梁道统不能断绝……若事不可为,汝就携我之书与诸子之论,回转齐鲁,蛰伏以待,推崇周公,颂扬古文,或许百十年后,谷梁还可再次振作!”
对于江升来说,这是他为自己的学派与毕生坚持,做的最后也是最大的努力了。
一切污名与罪责,他来承担。
不惜一切也要为学派留下东山再起的火种。
韦贤听着,却是泪流满面,拜道:“老师,何至于此啊!”
“如何不能至于此?”江升笑了笑,道:“那人可是号称张蚩尤啊!”
“百年以降,汉室有取错的名字,但从无叫错的别号!”
蚩尤,主战,其性霸烈,睚眦必报,对于敌人从不留情。
事实也已经清晰的证明了他的这些特征。
江升知道,自己在谋划什么,在准备做什么。
而这个事情,一旦发动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一旦事败,对方不可能放过他和他的学派的。
同样的道理,若是自己这边赢了,也不会给对方机会!
一定会将他打成当世少正卯,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故而,江升考虑再三,终于决心留下这一后手。
而韦贤是最合适的寄托人。
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身世,以及他的过往,都可能让其躲过未来的打击报复,存活下来。
只要活下来,就有希望!
当然,这是万不得已的准备!
“痴儿……”江升扶起韦贤,笑着道:“汝也无须惊慌、忐忑,如今为师胜算也在七成以上,留此后手不过以防万一!”
他对于自己的计划,是有着充足的信心的。
一旦发动,那就是内外相合,八方攻仵。
又以有心算无心,忽然袭击。
成功概率在七成以上——其实本来是九成九的,但,对方有天子和长孙加持,给他多算了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