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东西,像什么高深的学问啊在某一个方面造诣很深啊什么的。
具备这些能力的人,不该来新丰。
他应该去长安公车署。
新丰县要的是基层的务实干吏。
对于这一点,胡建和陈万年早就已经得到了张越的明示。
所以他们批卷起来,也是格外的不走心。
随便看看,只要试卷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就予以通过。
而且,因为考题全部都是从现有的经典和书籍以及律法里抽取的常识性问题。
所以,其实有标准答案。
只要对照标准答案审阅就行了。
所以,这阅卷工作进行的飞快。
考试结束,收集了试题后,就开始了。
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就已经审阅了差不多六百多份试题。
微微伸了懒腰,胡建起身看向另一侧的陈万年问道:“陈公淘汰了多少个了?”
“大概三十余吧……’陈万年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那堆被淘汰的卷宗,脸色有些古怪。
这次阅卷,让他这个哪怕见多识广的积年老吏也是大开眼界。
他第一次见到,居然有这么多没有脑子还沾沾自喜,自诩为国之栋梁的家伙。
譬如,他在一份考卷上,看到一个叫‘阳武’的文人,一个题目也没有答,反而在竹简上挥毫泼墨,写了一篇纯粹是用华丽的文字堆砌起来的诗赋。
哪怕以陈万年浅薄的文学鉴赏能力来看,这篇诗赋,即使是诗赋本身也是一塌糊涂。
更别提,张侍中早有明示:答非所问及其炫耀文才者,一律罢!
理由很简单:新丰庙小,容纳不了这些大菩萨。
地方上也不需要没有用处的文人。
要卖弄文学,麻烦出门向北,去长安城。
或者转头向东,雒阳也有很多喜欢文学的土豪嘛。
所以,陈万年毫不犹豫的将那份竹简丢进了垃圾堆里。
这还不算什么!
更夸张的是,有人在竹简上就写了四个字:破奴三策。
然后就没有了。
这是在藐视我的智商?还是在鄙视我的情商?
陈万年毫不犹豫的将那份竹简垫在自己的案几下,打算晚上就把它当柴火烧了。
总之被淘汰的人里,大部分都是类似的奇葩。
只有少数几个是真的缺乏常识,答的一塌糊涂,错的乱七八糟。
胡建一见,就知道了,陈万年和自己一样,遇到了许多奇葩。
于是会心一笑,嘻嘻笑道:“陈县丞,这些书简要不要拿起给殿下和张侍中再看看,万一错过了大才,就不好了……”
“大才个p!”陈万年知道胡建在和自己开玩笑,忍不住吐槽:“彼辈若也能算所谓的大才,那我老陈就是贾长沙,就是枚淮阴(枚乘)了!”
两人一边笑,一边继续阅卷。
在当天晚上,就基本上完成了阅卷工作。
毕竟,这比后世小学老师批阅学生的作业还简单。
小学老师批阅小学生昨夜起码还要写评语,还要根据学生的过去表现,予以打分。
但他们两个却只需要对照标准答案,看看合格不合格。
平均一个时辰就能审阅两三百份。
速度简直快的飞起来。
然后,他们就将结果报告给了张越。
“一千四百五十七人参考,一千两百余人通过……”张越看着这个成绩,也是砸吧了一下舌头,居然还有两百多号人连这样简单的题目都不能通过?
但他是懒得去管这些事情了,吩咐道:“将名单贴出去吧……”
想了想,张越道:“只贴通过之人的名字就好了……且给本官在露布上注明:排名不分先后,以姓氏笔画为顺序……”
嗯,笔试而已,哪怕是第一名又怎么了?
一群大学生参加一次难度最多是初中的考试,拿个第一名很厉害?
“诺!”
陈万年立刻领命而去。
于是,这天的新丰,成为了一个欢乐的海洋,一个兴奋的海洋。
几乎所有的年轻人和他们的家长都开心得不得了。
公考笔试通过了?
这说明吾儿还是很厉害的嘛!
虽然这次通过的人数有点多,显得这个成绩的含金量不咋地。
但,能在露布上找到自家孩子的名字,这本身就是一种胜利,不是吗?
数年的寒窗苦读和辛苦付出,总算看到一丝丝被认可被承认的价值。
难道不应该庆祝吗?
于是,新丰的官营酒肆的主官,笑的比所有人都灿烂。
因为,他一天就卖掉了上级交给他三年的任务。
今岁考绩铁定是最,说不定还能升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