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丰县……”张越坐在朝廷官派的马车之中,望着车帘外的土地屋舍,感叹着:“真是百废俱兴啊……”
此刻,在他的马车周围,数百名大汉禁军紧紧簇拥着他。
他们是来自北军六校尉之一的期门军,素来驻扎在建章宫,宿卫天子。
此番,张越上任新丰,天子特地诏命期门军来给他和刘进壮威。
不得不承认,作为天子的亲卫,这支期门军颇有当年霍去病的羽林卫的风采。
数百骑并行前进,如臂指使,宛如一人。
一路上,真真是风光无限,让无数百姓侧目。
“确实如此……”刘进坐在马车的上首位置,也是感慨不已,有了上次的考察经历,如今再看着新丰的乡村风光,他看到的再非是‘鸡犬相闻,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的悠闲田野。
而是一个个充满了危机,充斥着不公与矛盾的农村。
在这一片片和谐的表面之下,潜伏着的是,大量百姓的破产和土地兼并的加速。
每时每刻,都有农夫,不得不卖儿卖女,典妻典产,以求苟活。
“殿下……”张越忽然对刘进拜道:“稍候,臣或许会杀人……”
“嗯……”刘进看着张越,若在没有认识张越前,杀人这个词,刘进别说听了,连看都不忍看。
但现在……
刘进想着自己在新丰的所见所闻,回忆着那些百姓的身影,想着皇祖父的教诲。
他微微理了理衣襟,道:“卿放手去做吧……”
“孤相信卿,是可以明辨是非的!”
至于这新丰县的豪强地主们?
或许全杀了,会有冤枉的。
但隔一个杀一个,刘进相信,一定不会有错。
这些渣滓,这些蠹虫,这些趴在新丰百姓和大汉社稷的肌体上吸血的寄生虫。
就该好好的教育教育。
只要张越不在新丰玩屠杀,刘进本人现在没有任何意见。
“殿下请放心……”张越低头拜道:“臣不会滥杀无辜的……”
“更不会让殿下,见到鲜血的……”。
对于刘进,张越还是很了解的。
这位皇长孙啊,本质上来说,就是一个如同孟子所言的君子。
他现在虽然或许明白了不少道理,但,假如真的要在他面前杀人,他恐怕十之八九还是会心软。
所以,张越也早就做好了计划。
他微微笑着,道:“汉家制度‘不教而诛是为虐’,臣一定会先教后惩,以合先王之道!”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他微笑着看着车帘外面。
新丰县,是他的试验田。
他想要在这摸索一下,探索一下,看看能不能走出一条新的道路。
或许能,或许不能。
说话间,远方出现了人影。
随行的前哨骑兵回来禀报道:“长孙殿下,张侍中,新丰上下名士、宿老,皆在城外相迎,敢问殿下、侍中,是否要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