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姐姐,你在意这只钱袋子吗?”
李无霜好奇地沿着姐姐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就找到了身后床榻上的灵猫钱袋。
小男孩一步蹿到床前,兴高采烈地捧起钱袋,来到传讯灵石前面,炫耀似的说道:“这是娘专门托阿平去城中买来的,花了好多银子呢。”
沈轻茗却对银子二字充耳不闻,只是直愣愣地看着那只钱袋,看着钱袋上的两只猫耳,一条猫尾巴,脑海中的既视感如波涛汹涌。
李无霜又说道:“唉,可惜阿平还是懒了些,娘要他提前一点去排队,买限量版,他却偷懒只提前了半天,结果就只剩下这种普通版的了。不过还是很好看!猫耳朵,猫尾巴,我最喜欢猫了!”
沈轻茗却感觉自己的表情像是要僵住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李无霜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这只钱袋,是你娘的?”
“是啊。”李无霜点头说道,“娘也很喜欢呢,一天到晚都不离身,奇怪了,她往常明明不喜欢猫,但却很喜欢这只灵猫钱袋呢……要不是她说着袋子上的图案绣的不够周密,她要再修补一番,都根本不会从腰带上解下来的。”
“这,这样吗。”沈轻茗脑子越来越乱。
“不过,娘也好奇怪,明明喜欢这只钱袋子,却不允许别人说,一说就要发火。昨天连爹爹都被她吼了呢。”
“我明白了……”
沈轻茗低声说着,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李无霜:“无霜,姐姐这里还有点事,咱们过几天再见。”
“诶?好啊。”李无霜有些遗憾,却还是认真地点了头,“我在家里等你哦!”
——
关掉传讯灵石后,沈轻茗仰躺在床上,头脑一片空白。
偶尔,一些零碎的图案和画面会翻涌上来,比如那摆在杂乱的菜摊上,却纤尘不染的钱袋子。比如那微微缺了几针的猫耳朵,再比如……
“你在干什么呢?”
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把沈轻茗吓得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王九看着一脸惊魂未定的坐骑,考虑到她先前的诡异举止——躺在床上发愣,头脑一片空白,被人发现后惊骇万状——顿时皱起眉头问道:“你……不会是尿床了吧?”
“你才尿床!”沈轻茗当即愤怒起来。
王九说道:“早跟你说了要常备水罐子……”
“不许提水罐子!你烦死了!”
“如果你是因为害羞而气恼,那么大可不必,依照主从契约……”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王九的一番体贴遭到如此暴力对待,顿时联想起先前陆莘所说的,关于沈轻茗是如何顽劣的话题,心中倒也很有些共鸣。
但王九却完全不会气恼,毕竟,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正是三观叛逆,举世皆敌的时候,有些暴躁,有些不可理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若是和小孩子认真计较,反倒是大人失了气量。
何况王九回忆自己当年,也曾一度叛逆荒唐过。
十三岁的时候,他在门派大比中一举夺魁,被掌门看中收为关门弟子,并以出众的天资才华,剑道造诣成为了门派首席。然而师父却说,他什么都好,唯独身上少了人味。修士修仙,虽是超越凡俗,却不能失了人之本性。所谓仙,人在山中是为仙。无论如何修行,风起云涌乃至地裂天崩,但修士的本性终归还是要落回到人身上,若是全然失了人的味道,修士和其他山精野怪又有何区别?
那一年,王九第一次被他人的言语打动,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剑道,自己的仙道,以及自己的未来,一度陷入迷茫。
还好,王九的叛逆期度过得特别快,十六岁的那年夏天,他在与师父切磋时,以新领悟的剑法出其不意地打败了自家师父,面对那张错愕万分的脸,王九刹那间领悟到了一个真理。
师父虽然是一片好心,但这么弱小的人所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