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看着被狱吏押进来的四个人,此时已经被他们上了脚镣、枷锁,无奈的叹了口气后,狄仁杰立刻便让狱吏给苏严、杜并、杜闲以及崔永珂打开了镣铐枷锁。
“就站着吧,在这里你们还没有资格坐下。”李弘再次看了一眼谨小慎微的活动着手脚的四人,淡淡的说道。
而苏严等四人,再次听到李弘的话语后,这才敢自进门后,打量起议事厅的情形来。
特别是苏严,在环视了一圈坐在议事厅周围的十几人,却未发现他父亲的身影时,正好旁边的杜并轻轻触碰着他的衣袖,用眼光指了指跪伏在地上的背影,示意苏严望向那边。
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就是他的父亲苏瑰后,苏严与其他三个人顿时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坐在主位的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够如此坦然的接受父亲跪地请罪,而且还让父亲长跪不起?!
四位年轻的豪门士子,此时再去打量与他们发生冲突的温柔几女,眼神与瞬间变得极其不自然,以及带着惊骇震惊的神色。
“数据从来不会说假话,吏部,这几年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与五姓七望培养的学子,在地方为官的比例是多少?”李弘伸手接过白纯递给他的笔,低头看着桌面问道。
吏部尚书姚崇起身立刻说道:“回陛下,自弘道元年至今,吏部统筹出来的比列为,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学子占据了七成,其中寒门士子达六成,其余四成乃是显贵或者是商贾之子。出自五姓七望或者是名士举荐为三成,均出自豪门显贵、或者是朝臣之宗族。”
吏部尚书姚崇刚刚说完,苏严、杜并、杜闲以及崔永珂的脸瞬间变得惨无人色,豆大的汗珠刷刷的从额头上掉了下来。
噗通几声,四人双膝一软,瞬间都在原本跪在地上的苏瑰身后,跪了下来,颤抖着拄地的双臂,哆嗦着嘴唇,却是不敢发出哪怕一个字。
议事厅内的十几人,像是根本没有看见那几人战战兢兢跪下去的样子,依然侧耳倾听着吏部尚书姚崇的禀奏:“以国子监等经过科举考试为官者,达九成都在地方任职,但……只有不到一成从一开始便能够被道、州、县任用到要职,都是从吏员做起,如今近四成已经成了县令或是主簿等一地的父母官。凡出身于高门显贵或者是朝臣宗族之学子,无论是经科举考试后为官,还是举荐为官者,从一开始便被任命到地方要职者达十成,且近七成都在道、州两级,只有不到三成在县一级为官。”
“道、州、县自由贫瘠与富裕之分,如何?”李弘把手里的笔递给了上官婉儿,只见上官婉儿跟李令月,此时一边听着吏部尚书的话,一边在案头奋笔疾书,写写画画。
“回陛下,国子监等科举考试通过为官者,十成在穷乡僻壤或者是道路堵塞之县为官,十成豪门显贵或者是朝臣宗亲学子,在长安、洛阳、以及淮南、江南、剑南道为官者居多,各个都护府也只有寒门士子愿意主动前往,再者便是……经臣前两个月完善以后分析为:在都护府的豪门显贵或者是朝臣宗亲的为官士子,十成都是因为有宗亲在都护府为官,因其官职或大或小,其士子则是因应的官居要职获事闲职。”
“背景比拼?不看能力了?”李弘淡淡的抬头看向姚崇问道。
“……回陛下,可以如此认为。”姚崇点点头,如今不过刚刚四十岁,已经位极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不得不说,其中有李弘对他的看重,但更为重要的是,姚崇的自身能力已经足够担此大任。
李弘用食指快速的敲着桌面,一边示意姚崇坐下,一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但只有上官婉儿跟李令月明白,这是李弘给她们二人留出的记录时间。
随着两女手里的笔渐渐慢下了速度,李弘才让苏瑰跟苏严等人起身,苏瑰回坐在了朝臣的中间,而苏严四个人则是站在了最后面,像是没了声息一样,耷拉着脑袋倾听着三省六部这些高官,被当今陛下逐一提问。
“户部尚书恒彦范,该你了。”李弘指了指恒彦范,同样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尚书,当年也是跟随着李弘,立下汗马功劳之臣。
“是,陛下。”恒彦范看起来很黑很瘦,如果不清楚此人的身份,大部分都会以为他只是一个种田的农民,或者是一介不得志的小官。
很少有人能够通过他那质朴五华的外貌,把他与大唐掌管钱粮,人们印象中,应该是白胖白胖,肥的流油的户部尚书一职关联起来。<!-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