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山,书城,书斋。
斋主站在窗口,将一本古籍轻轻地丢在桌面上,外面两只青鸟在枝头嬉闹,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雌一雄,你来我往,叽叽喳喳,扑腾翻飞,或如胶似漆,或脆鸣翩舞。
一对青鸟的互动,让他想起多年前的往事。
他眼神流露出黯淡之色。
尽管躲在一隅,静心多年,但往事还是没有忘却。
曾经风华正茂,不可一世,笑傲群雄,如今沧海为水,却成了一名修身养性的隐士,只因当初输得太彻底。
雌鸟的嘴尖轻轻地梳理着雄鸟的羽毛,雄鸟将头地下,轻轻地靠着雌鸟的胸口,仿佛很享受,突然一粒石块从下方冲天而起,正中那雌鸟的头部,雌鸟啾啾悲惨地叫了两声,从树梢坠落,躺在地上不见动静,雄鸟盘桓在雌鸟身边,叫个不停,仿佛想要唤醒它,又似乎在威慑周围的强敌,不要接近雌鸟。
斋主朝远处树林尽头的小径望去,刚才抛掷石块的罪魁祸首乔木,从远处逼近。
他手里把玩着一把精钢造的弹弓,“嗖”的一声,又飞出一块碎石。
锋利的石头,擦着雄鸟的羽翼边缘掠过,惊得雄鸟再次跃上枝头,忌惮、恐惧、纠结地盯着乔木。
乔木见这鸟不跑,顿时乐了,正准备再打一记。
阁楼上传来斋主的声音,“放了那两只畜生吧。”
坠地的雌鸟,休息了片刻,从地上腾飞,掠至雄鸟的身边。
乔木暗叹了口气,摇头苦笑,将弹弓塞入腰间的包内。
上了楼,乔木坐在黄花梨的椅子上,端起茶杯,牛饮一口,笑道:“年纪越大,越心软了吗?”
斋主摇头笑道:“是啊,遇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会回忆,便会联想。所以你和老杜劝我重新出山,我都进行拒绝。现在的我,早已锋芒尽失,当初他让我退隐,目的便是如此。人一旦隐居久了之后,就会慢慢习惯太阳每日定时起落,风雪四季轮转,会觉得命运的车轮太过强大,人力是何等微不足道及渺小。”
乔木也是自嘲笑道:“我也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无欲无求,每天都很放松。不出意外,我应该能够活到一百二十岁。”
斋主嘴角浮出浅笑,“你在说气话。”
“是啊,苏韬现在已经进入国,走上林毅夫的棋盘,暗面世界的巨头们都已经锁定他,其中不乏我们的老朋友,难道你就这么坐视不理?”乔木的表情突变,看上去很是不甘心,“尽管这么多年,我们隐居在书山,但还是有不少暗中的力量,除了老杜之外,至少还可以动用十股力量,他们都可以改变暗面世界的格局。”
斋主面色沉重,“正面相抗,硬碰硬,非聪明行为。林毅夫、乔恩他们并不是傻子,他们既然知道苏韬是我的儿子,肯定会将我的力量算在其中。如果我们展现出那些底牌,不仅会让多年来的筹划前功尽弃,而且还会让苏韬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乔木性格如火,他一生风
流,但没有结婚,更没有子嗣,将苏韬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看待。
“你看到两只青鸟遇到危险,还出手介入,帮它们求情。苏韬可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做到如此冷血?”乔木拍着桌子,茶碟腾起,发出叮叮的声音。
“他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他的潜力。”斋主眼中露出一丝镇定,“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在暗处,会比在明处更好。”
乔木愤然说道:“既然你不肯出手,那么我就自己去帮他了。我不能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入别人设计的陷阱,而什么事情都不做。”
“所以你是来告别的?”斋主苦笑。
“没错,我等下就下山,前往ny。”乔木的声音低下去,“你有没有什么话帮我带给他?”
斋主想了想,轻声道:“他永远是我的骄傲。”
斋主在所有老伙计的心中,都是不卑不亢,深谋远虑,有大智慧的人。他从来不会刻意地夸奖一个人,更不会在别人面前对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评语。
乔木的表情松动,感慨道:“你还真是肉麻啊。他长这么大,从来都只会打击他,他若是听到这句话,应该会很开心。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得到你的认可。”
乔木知道斋主和苏韬的关系,两个人从小到大,不像是父子,更像是敌人。
当然,敌人的关系中又透着一股师徒。
斋主虽然不懂家传中医,但他用自己的办法,严师出高徒,培养出了苏韬这么一个中医怪才。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若是苏韬从小是由中医大师引导教授,或许能成就一个中医大师,但绝对无法造就苏韬现在所取得的成绩。
斋主摇头:“以前或许是,但现在我已经不再是他的全部。我的认可已经不重要。他身上被太多人寄予希望,而我的希望也就显得太渺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