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船上赏花灯,可比在岸上人挤人要舒服多了。
“小王八蛋,一点眼色都没有……。”杨章德登时一巴掌抽在了他脑袋上。却又说道“就随了你的意,申正之前要回来,晚了就赶不上船了。”
李子风嘿嘿一笑,师父答应了他,哪怕挨了一巴掌,也值得了。
出了长安坊,他就飞快地奔跑了起来,毫不停歇就跑了三里多路,回到家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三娃,妞妞。
他们两个还是孩子,跟他一起上师娘的船不用避讳,但是像他爹娘就不行了。
三娃和妞妞果然兴奋无比,拉着二狗子的手,一声一个好二哥,让二狗子开心地找不到北了。
给弟弟妹妹换上了新衣裳,二狗子拉着弟弟妹妹的手,连饭都不吃,一起出了门。
现在才刚到申时,距离申正还有半个时辰,这三四里地慢慢走也能走到了。
除了二狗子身穿羽林卫学的学员服,他的弟弟妹妹都是平民打扮,三个人一看就是哥哥带着弟妹出来玩,并不受人关注。
快到长安坊的时候,在他们前面有三男一女,穿着有些破旧的衣裳,在前面长吁短叹,低声议论着什么。
突然,一个英武男子大声喝道“要真是找不到一点出路,那就将这些狗官一个个杀个干净,反他娘的。”
二狗子一愣,拉着弟妹的手紧了一下,又故意装作不经意地跟在他们身后,继续偷听。
在羽林卫学学了一年,他能听出对方的口音是山东那边的,三个男人都英武不凡,那个女人也是貌美如花。
四人却是以一个个头最矮的男子为中心,那个女人应该是他的妻子。
只是他们随后的声音又压低了下去,加上山东话他有些听不懂,也就偷听的有限。
二狗子见听不到什么东西,而那几人在秦淮河边徘徊不去,他也就不再偷听,带着弟弟妹妹向长安坊走去。
一进长安坊,他就带着弟弟妹妹飞快地奔跑起来,妞妞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了,娇声说道“二哥,慢点……”
二狗子不敢松开弟弟妹妹的手,这里都是权贵人家,要不是他带路,弟弟妹妹根本进不来。
可是他又心急地想要赶紧把消息告诉师傅,这几个人是外地口音,还能说出反话,这肯定是想来京城伸冤,却找不到门路的。
要是真让他们弄出大事,应天府,五城兵马司,包括锦衣卫上下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来到杨府的门前,一进门,他就急着问门房玄寂。“师伯,师傅在不在?”
“你师傅刚去了锦衣卫,一会儿我带你们去上船。”
他以前带三娃和妞妞来过杨府,玄寂老道也认识他们,还想逗几句。二狗子已经迫不及待地说道“师伯先帮我照看三娃,妞妞,我找师父有急事。”
他也不进屋了,转身就飞快地跑了出去,玄寂老道忍不住摇头笑道“一个小孩子家的,能有什么大事!”
长安坊的东北方是皇宫,在这一里地的间隔里,有鸿胪寺,行人司,教坊司。
东南方是长安斜大街,过了大街,就有府军前卫,海军总部,再向前就是通政司,通政司南边的院子,就是锦衣卫总部。
平日里这些地方都是重重守卫,但是因为这几日灯会,所以放开了长安斜大街的防护,能让百姓直接到皇城前面的承天门广场。
但是,这些衙门各处的防护更加森严了,人们是不能离开大街,进入中枢重地的。
二狗子穿着羽林卫学的衣裳,年纪又小,那些护卫并没有拦他,听说他要去锦衣卫,就叫了一个锦衣卫的人出来认他,听说他要找他师父杨章德,那个锦衣卫小卫就带他进去了。
如今的锦衣卫里,杨章德名义上还是四把手,但却是真正的第一人,一个小卫跟杨章德差了无数级,对杨章德的土地也不敢马虎。
进了锦衣卫的院子,一个中午在杨府见过二狗子的千户还跟他笑着打招呼,但是二狗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叫道“许大人,小的刚才在街上遇到了山东来的三男一女,他们竟然喊出了反话,小的怕他们闹出事来,所以才急着报讯。”
许千户脸上的笑立即消失了,能喊出反话的人,在这个时代,那就是反贼啊!
他立即说道“你去禀告杨大人,我立即召集人手。”
终于见到了杨章德,二狗子以在羽林卫学学的禀报方式,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清楚。
杨章德立即取下了挂在墙上的横刀挂在腰间。“走,我们去找找,希望不要让他们跑了。”
当一队锦衣卫来到了二狗子当初遇到那四人的地方,人当然已经不在了。
而且,因为今日灯会,虽然天还没有黑,但是已经有不少百姓出来抢占位置,现在到处人满为患。
不过受益于如今这个时代严格的户籍管理手段,杨章德并不怕他们跑了。既然是山东人,来到京城肯定会有路引,而且住店也会有记录。
没有找到人,他这个时候把注意力又放在了晚上的巡防上,只是派人到各大旅社,酒楼打听这三男一女的山东人氏。
二狗子知道,这个时候没有自己的事了,最多是有这几人的消息的时候,会让他这个证人去认一下人。
他心安理得地回了杨府,然后跟着玄寂他们一起,带着师娘还有其他几家的女眷一起,登上了一艘能坐二十多人的小船。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酉时,也就是后世的下午五点,天已经黑了下来。而皇宫那边,皇室人员坐上马车出了宫,然后在长安坊外的秦淮河畔,登上了十多艘双层的楼船。
朱瞻基有意让自己的十几个孩子都待在一艘船上,每人的母亲相陪,再加上各自的侍女,刚好坐了一艘船。
他自己也在这艘船上,但是随时预备着朱棣的召见。
这些女人平日很少有机会出宫,今日也都显得格外兴奋,当然,更兴奋的是这些孩子们,他们在船上都快闹翻天了。
船队在酉正,也就是后世的六点准时出发,船队缓缓出行,将从长安坊这里一直航行到城西的清凉门,然后从那里再回返,来回大约一个半时辰。
船队刚出发,朱瞻基就被朱棣召见,他乘坐一艘小船来到了朱棣乘坐的楼船上,这艘船上,还有收到邀请的一帮勋贵。
一看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有直接职司的勋贵,朱瞻基就知道这跟他想的一样,朱棣出游是假,借机会跟这些勋贵联络一下感情是真。
张辅也在受邀之列,他跟徐家的魏国公,定国公都坐在朱棣的身边。
不过徐家的两个国公都是第三代了,属于晚辈,他们也不是很得朱棣喜欢,所以张辅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今日的与民同欢,只是一场仪式,是朱棣向外释放的一个信号。谁在邀请之列,谁被冷遇,没有被邀请,就是明确的信号。
所以,谈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这个名单。
到了明日,朝廷正式开朝,朱棣的动作会进行的越来越快了。
途径贡院的时候,朱瞻基遇到了杨章德,杨章德委托了李亮,向他表达了有要事禀告,他下到了一层,接见了杨章德。
锦衣卫在一个时辰的时间内,就查到了四个山东人氏住的地方,只是他们今日也出外游览花灯,至今还没有回返旅舍。
而根据店主的问话,可以确定四人在过年前就来到了应天府,四人用的是青州路引,来京城的目的是向应天府一富商索要货款。
但是他们来到应天府,住的是最差的旅舍,其人也不像有些身家的商贩。
这本来只是一件小事,用不着现在就惊动朱瞻基,不过杨章德本身就善于钻营,他的目的就是想要让朱瞻基知道,他天天是在用心办事。
而听了杨章德的汇报,朱瞻基却没有如同他所想的一样并不放在心上,而是相当慎重地说道“二狗子来了没有,让他过来我要跟他问话。还有这几人抓住之后,不要用刑,我要亲自问话。”
杨章德有些莫名其妙,几个泥腿子,殿下为什么会如此重视?
他却不知道,朱瞻基看到纸条上面的几个名字,心中却如同掀起巨大的波涛,要不是这些年的城府早已深藏不露,他都差点要求全城大搜捕,也要找到这几人。
因为这里面有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名字——唐赛儿。
这个在民间传说里面已经被神化的女人,在明清两代,在民间的声望不知道有多大。
哪怕是后世的新中国,小时候,他奶奶哄他睡觉,跟他讲故事,都是以唐赛儿,王聪儿这两个女人的白莲教故事为主。
他之前还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跟唐赛儿生活在一个时代,而且现在还没有到她造反的时候。
虽然不确定这个唐赛儿是不是就是那个白莲教圣母,但是朱瞻基不敢大意,必须要问个清楚。
不一会儿,二狗子就被一艘小船送到了御舟之上,得知皇上就在这艘船的上层,二狗子觉得自己的腿都是软的。
朱瞻基却顾不得他现在吓的腿软,和声说道“跟我好好说说那四个山东人都是什么模样……”
(昨天喝多了,今天状态不佳,先来六千字,稍后我眯一会,晚上尽量更新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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