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渊侧头，眼睛黑沉沉的不见光, 嘴角却有一抹笑, 低语道：“陛下这颗心，臣会好好收着的。”

韩运看着他的笑, 心里也很高兴：“玄著喜欢这个礼物吗？”

“小九给的，我都喜欢。”在伏渊的心底, 无声开出了一朵很细小的小芽，在空悠悠的胸腔山谷之中，无风摇曳。

他本没有七情六欲, 天生只知嗜杀好斗。挖心后就更不具备这种能力了——但面前的人是他的一剂良方。

伏渊当年为了救活韩运, 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

这代价让他灵力折损，变得虚弱, 也让他违背本性，常常行善事赚功德……即便如此, 到现在，他还在不断地付出，忍耐着千刀万剐般的切肤之痛。

那时候的伏渊还没有记忆，也没有那么大的妖力，他凭本性做事, 把好端端的国家搅得天翻地覆、四分五裂，最后扶持韩运做了皇帝。因为韩运登基时说想做个好皇帝, 伏渊才开始辅佐他治国。

此举是为了偿恩。

但恩情固然大, 不过自己助他登基当了皇帝，又替他治理国家, 这么报恩应当足够了吧？

可那时候的伏渊，以为自己不过一个刚刚化形的普通狼妖，他从未接触过人间，但冥冥之中他似乎又懂得很多，一些他从没接触过、本不该知道的事，他全都知晓，俯瞰着苍生。

听太医说，小皇帝活不过十八岁，伏渊心生怜悯，正巧也无处可去，便留了下来，多陪伴了他几年。

小皇帝心思很单纯，又怕他怕得要死，怕他那些几乎都是真实的可怖传闻，但表面又不得不装作一点也不怕他，反而故意来亲近他。

此后，伏渊便常常留宿未央宫，也是他教导韩运成人的。

结果没想到，不过几年工夫，就让他甘愿为韩运献出性命攸关的心脏。

这献祭心脏，是为了签订生命共享契约，伏渊不知真假，他并无记忆，根本无从得知这种签订生死契约的方式从何而来，就那么凭空从脑中冒了出来。

为此，他的确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本是凶兽，跟人类签了这样的契约后，即便恢复记忆也不能回到从前，还丧失了七情六欲。同样的，受契约影响，他也只能生生世世都留在人间，伴君左右。

因为这层关系，他很喜欢亲近韩运，同时也不敢过于亲近，伏渊怕自己的本性被激发出来。

这些，韩运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还年轻，此时正陷入苦楚的初恋之中，不知道要怎么追人。

这一千万，还是上次他比赛赢得的一幅画卖的钱。

韩运要用钱的地方其实不多，但他一旦用了，必定是大开销，而且他自己还丝毫不会觉得肉疼，反而觉得，自己钱都花在了实处，花在了有用的地方。

看看这个钻石心，闪闪发亮的，多好看，而且还把国师给感动坏了，韩运便愈发觉得这一千万花得很值得。

他本意是让伏渊高兴，当然如果能讨个零花钱，就更好了……他想法是很美好的，不过没有直接管伏渊要钱，而是回到家后，翻出家里不要的玩意儿，再拿给伏渊：“伏大人，上次的痰盂你是怎么卖的？不如把这个花瓶卖了吧，这个比痰盂大，肯定也比痰盂值钱吧？”

伏渊告诫过他，这些东西不能大批量的拿出来，否则会造成文物市场通货膨胀，但一次拿一件出来换钱，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花瓶要拍卖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是苏富比拍卖行放出去的，为了卖一个更高的价格，特意放出消息给这件文物出生的国家媒体。

这靛蓝釉白龙龙梅花瓶高约三十公分，口径五公分，上宽下窄短脖子，造型非常优美，上面的白龙纹栩栩如生，保存完好，堪称极品。

少说也值六七个亿……而这种级别的古董，向来是不能以金钱作为价值衡量标准的。

媒体报道后，网络上也引发了热烈的讨论：“起拍价八千万美元？拍卖行疯了么！”

“哇，又是魏朝的文物，这都是第几件了，最近经常看见啊。痰盂、棋具，还有这个花瓶，都是同一时期的。”

“我们国家这么多有钱人，肯定会买回来捐给博物馆的吧？上次那个痰盂不就是这样。”

“是啊，那些有钱人，不该给国家做点贡献么？”

“上次的痰盂是哪位大佬捐出来的？”

“虽然没有公开，不过有确凿的小道消息称，这位大佬是是韩运。”

“大佬这么有钱，不如拍下来：）你不买下来我们都看不起你。”

——疯了他才拍下来！

那文物就是韩运拿出去卖的，他就是要卖了换钱，怎么可能自己再买回来，对于这种道德绑架，韩运一概不理，捐文物又不是他的职责。

结果，文物局那边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