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润冷静道,“我这是大义灭亲。”
“劳主任。”他朝着妇联主任喊道,“这位是我父亲,这位是我父亲偷情的寡妇,二人在一起已有半年,且目前这位寡妇的肚子里面,还有我父亲的种。”
这话一落,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更或者说是一片死寂。
谁都没想到,梁秋润会当着这么多的人,说的如此直白。
或者说他不用说,大家也看的到。
妇联劳主任的脸色当场就拧巴了下,“梁厂长,这这这,是乱搞男女关系啊,真要是彻查起来,这两位可都是跑不了下农场的。”
梁秋润嗯了一声,“按照规矩来。”
他话刚落,梁父就一下子冲了起来,别看他都六十的人了,这年头日子过的好,养的白白胖胖,高高大大,“梁秋润,你真是置你爸死地吗?”
梁秋润冷讥道,“不是你先置我妈于死地吗?”
“姓梁的,你怕是忘记了,我妈的孩子长大了。”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样子了。
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优柔寡断的自己了。
这一次他会帮母亲,一次解决了他这个祸害了。
如果梁母在这里,听到梁秋润的话,她一定会感动,也一定会欣慰的。那些年她带着孩子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在多年后她的孩子都能理解她,并且能站在她的身前护着她。
她这些年在梁家的苦熬,没有白费。
梁夫听到梁秋润的反问,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梁秋润也不打算和他废话,他直接走到民兵队队长面前,“徐队长,这人可以带走了。
梁父一听顿时挣扎起来,“梁秋润,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爹。”
“我是你爹。”
梁秋润充耳不闻,“还有这位薛寡妇,能不能耽误十分钟?”
徐队长点头,押着梁父出去,梁父开始求饶,“秋润,我是你爸啊,我是你爸啊,你救救我,救救我。”
真要是被民兵队带走了,他这辈子也没回来的希望啊。
梁秋润看着他,一字一顿,“你不是。”
他从来都没有把梁父当做过自己的父亲。
等梁父被带走后,哪怕是隔着门,还能听到外面的求饶声,谩骂声,他是那样的狼狈。
一点都看不出来,昨晚上他在梁母面前,那逞凶斗狠的样子。
这让薛寡妇听了,越发害怕起来,她穿着一件水红色肚兜,大片雪白的皮肤就那样露出来,她哭的梨花带雨,“梁厂长,我是被逼的,我真是被逼的,我不跟你爸,你爸就打我。”
她露出雪白的脊背来,那都是梁父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梁厂长,求求你放过我。”薛寡妇仰着头,白皙的面容上落下泪,满是可怜,“只要你放过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二十一岁做了寡妇,如今才二十九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像是一朵盛开的花一样,艳丽中透着几分成熟的韵味。
那不是青涩的小姑娘能比拟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副楚楚可怜,勾人的样貌,这才迷的梁父和她生了孩子,要知道梁父以前虽然胡闹,但是他从未在外面留下过种。
薛寡妇是第一个。
梁秋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旋即朝着背后伸手,“给我。”
他背后站着的是陈秘书,陈秘书秒懂,立马把的手里的药递过去,“去药店买的现成的。”
他把头低下去。
梁秋润接过药碗,刚抬脚走了一步,陈秘书追过来,“领导,要不让我来吧。
到底是一条生命。
他不想让自己的领导手里沾着血。
梁秋润头都没回,语气冷然,“我来。”
他父亲种下的孽债,他来毁!
陈秘书听到他这话后,顿时往后退了一步,把位置让出来。眼见着梁秋朝着自己的越来越近,薛寡妇不住的往后退,她的双脚在地上摩擦,捂着肚子,一个劲地说,“不要。
“梁厂长,我求你不要。”
“这是我和你爸的血脉,是你爸的儿子,也是你的弟弟啊。”
“是你亲生的弟弟,梁厂长,我求求你,给我留个念想。”
这是她嫁给梁父的筹码,她跟了梁父那么长时间,这才怀孕,没有了筹码,她就不可能嫁给梁父了。
梁家那套四合院,她知道,里面的女主人,她也知道。那里面的女主人已经人老珠黄。
早该让位出来,让年轻鲜嫩的她进去了。
只是,她那一张脸什么都暴露了,梁秋润一步步逼近到她的面前,就那样掐着她的下巴,一碗堕胎药就那样灌了进去。
薛寡妇一直往外吐。
不过没关系,陈秘书本就要了三倍的剂量,哪怕他不是梁家人,他也知道薛寡妇肚子里面的孩子,一定不能出生。
薛寡妇想吐,但是她的下巴和喉咙被人掐着了,那些苦苦的药顺着她的喉咙管,进了她的胃。
她能感受得到,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在向她求救。
薛寡妇鼻涕眼泪一大把,不断的往外吐,求饶,“梁厂长,我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我不会去打扰你们的,真的,孩子也不会和你抢东西,真的,求求你,饶了我们。”
梁秋润的心在看到他母亲脖子上的红痕时,在抱着他母亲往医院路上急救时,早已经冷的像是腊月的冰棱,又硬又尖又利。
带着锋芒,恨不得能要人命。
对于薛寡妇的求饶,他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只是平静的用力的灌下,那一碗堕胎药后。
这才扔了碗。
砰的一声。
瓷碗四分五裂,一如梁秋润,又如梁母和梁父的婚姻,碎的干干净净。
梁秋润松开手,“好了,走吧。”
这话是对陈秘书说的,自始至终,他都没去看薛寡妇。薛寡妇倒在地上呕,想往外吐,但是吐不出来。
陈秘书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跟紧了梁秋润的身后。
梁秋润出来后没离开,而是立在原地,他站在屋檐下,看着阴沉的天空,像是要下大雨了,整个天空都是乌云密布。
猫儿胡同像极了取灯胡同,四处都是杂乱的物件,根本下不去手。
而原先还在屋内嚣张叫嚣的梁父,此刻被踹到在曾放着煤堆的地上,赤裸的身体蘸着黑色的煤灰。
狼狈不堪。
显然,梁秋润不在的这一会时间,梁父已经领教了民兵队的厉害,他浑身疼的厉害,却顾不上自己,而是朝着梁秋润大喊道,“逆子,你做了什么?”
“你对你小妈做了什么?”
“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还只是一个蝌蚪,又或者是一滩血迹。
但是在梁父的口中却是极为真切,极为珍贵的儿子。
梁秋润站在台阶上,豆大的雨滴砸在他肃然的面庞上,如玉面罗刹一样,他微微一笑,“你没有野种了。
他母亲的婚姻,不该有野种的出现。
梁父一听这话,顿时目眦尽裂,“梁秋润,你不是人,你怎么能对你起你弟弟下手?”
他谩骂着,企图把这辈子所有恶毒的词语,全部加注在梁秋润的身上。
梁秋润闭了闭眼,雨滴打湿了他的睫毛,在睁开眼时,他朝着民兵队的余队长走去,就那样当着梁父的面,递过去一包烟。
“余队长,男女偷情,还弄出野种的情况,这种处罚不小吧?”
余队长接过烟,站在屋檐下躲雨,“是,他们这种情况极为严重。”
梁秋润嗯了一声,若无其事道,“我记得陕省黑煤窑好像缺人?”
余队长本来在点烟,听到这话的手一抖,手里的烟差点都没掉下去,他颤颤巍巍道,“是。”
“那就送黑煤窑好了。”
梁秋润语气平静,就像是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这位姓梁的同志,养尊处优的了一辈子,有着一把子的力气,特别适合去黑煤窑挖煤。”
有去无回。
余队长头上冷汗下来了,“是。
梁秋润嗯了一声,非常有礼貌,“那就麻烦余队长了,请您务必一定将他送到黑煤窑。
梁父一听这,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梁秋润根本不在乎,他安排好了以后,转头就出了猫儿胡同。
坐在车上一言不发。
外面落着大雨,天色像是黑了一样,他整个人都藏在阴影里面,像是一个砚台,被打湿了一样,浑身上下都在冒着黑色的墨水。
陈秘书踌躇许久,他才打断他,“领导,我们现在去哪里?”
“民政所。”
陈秘书啊了一声。
梁秋润没解释什么,只是等他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张离婚证。
不知道梁秋润是怎么操作的。
梁父和梁母都没在场,但是这一张离婚证,却被他弄到了手里。只是,后面陈秘书细心观察,这才发现他领导身上,竟然随身携带了父母的结婚证,以及户口这些证件。
在加上民兵队和妇联开的证明,梁秋润去民政所这一趟分外的顺利。
等梁秋润再次见到梁母的时候,脸上已无之前的玉面罗刹的样子,又的只是如同往日一样的温和。
他
信步走到病房,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水滴顺着裤管潺潺往下流,有些狼狈,他却不在乎。
梁秋润停在病床面前,顿了下从怀里取出一张被护的很好的离婚证递过去,声音嘶哑,“母亲,恭喜你,您离婚了。
不??是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