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梁秋润听到这话,他微微坐起身,黑暗中,他的神色让人看不清,只有一个隐约的俊秀轮廓,依稀可见他生得十分不错。
“江江。”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美舒侧身卷着被子,半躺在床上,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梁秋润坐起来的样子。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知道。”
“所以,你要不要上来?”
"我们各睡各的被窝?”
首都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哪怕是在地上铺上一层被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睡到后半夜肯定是透心?。
她怕他别生病了。
梁秋洞的视线凝视着她,他的眼睛极亮,哪怕是黑暗中,也能清晰的看到她的每一寸皮肉。
半躺在床上,被子下面隐约可见一个纤细玲珑的体态。
在往上被子口处,只露出了一张过于漂亮的脸,黛眉杏眼,琼鼻樱唇,脸蛋小而圆,莹润细腻的肌肤裹着骨头,这一张脸丝毫不见任何筋骨,线条流畅,下巴圆而润,很美,真的很美。
尤其是黑暗中看她,更是显得肌肤白的发光,跟牛乳一样鲜嫩多汁。
美不胜收。
梁秋看着看着呼吸就急促了几分,他收回目光,低垂着眉眼,声音嘶哑,“我在问你一遍,真的要我上去吗?”
他这是给江美舒退路。
也是在给她退路。
这一问,江美舒反倒是迟疑了几分,她白皙的脸蛋上,多了几分茫然,“可以,但是我有个要求,就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可以吗?”
她让梁秋上来的初衷,也是怕他着凉。
更何况,他不举。
就算是睡一个床,应该也没事吧?
梁秋润听到这种单纯到可爱的话,他突然轻笑了下,是那种带着声音的笑。
噗嗤一声。
很突兀。
也给这个安静的屋内,多了一分别样的滋味。
"II."
梁秋润坐直了身体,端正地看着她,月色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一张脸清隽俊美,温和清润。
连带着声音也是。
“邀请一个男人上床。”他声音微顿了下,带着几分嘶哑和低沉,“万万没有盖着被子纯聊天的事情。”
“那要做什么?”
江美舒下意识地问出来,问完她就后悔了,自己没过脑子问。
梁秋润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明明没有开灯,月光也灰暗,但是莫名的,江美舒就是知道梁秋润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地看着她。
侵略,强势,以及充满着淡淡的占有欲和玩味。
这会的梁秋润褪去了白日里面的君子端方,他像极了一个老练的嫖客,在打量着面前的姑娘。
想到这里。
江美舒一阵呸呸呸。
这是什么乱比喻。
她不想和对方在撕扯了,因为她根本扯不过梁秋润,索性卷着被子,把自己都给包裹了起来。
一阵淅淅索索。
从被子里面发出一阵闷闷的声音,“不管你了,我睡了。”
梁秋润看到她这一副说不赢,就耍无赖的样子,轻笑了下。
那笑声太过晦涩,也太过黄了。
这让江美舒恼羞成怒,从被子里面钻出来,指着梁秋润鼻子,凶巴巴道,“在笑,你在笑我,我就我就??”
就了半天。
也没就出个所以然来。
梁秋润安静的等待着她,看着她,就像是多年前他养过的一只,炸毛小猫咪一样。
头发竖起,张牙舞爪,实际上没有半分威慑力。
他闷声浅笑,“嗯?就什么?”
江美舒总觉得男人在笑话她,她鬼使神差地说道,“就??就咬死你。”
这话一落,梁秋润的笑声更大了几分,像是从胸腔里面发出的声音一样,闷闷沉沉。
是很开怀,很愉悦的笑声。
“江江。”他声音无奈,又带着几分淡淡的宠溺,“你好可爱啊。”
隔壁房间。
林叔刚换了地方,他也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直到,听到梁秋润的房间,传来一阵闷闷的笑声,很愉悦,是那种很开心的感觉。
这让林叔微微顿了下。
他那浮躁,困惑,难过的心情,好像瞬间跟被抚平了一样。
林叔叔安静地听了一会,唇角也跟着下意识地扬了下,“秋润,还是要和小江在一起才会过的开心啊。”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秋这般开怀的笑了。
实在是不容易。
梁家看着花团锦簇,实际上却是烈火烹油,婉茹嫁了个不成器的混蛋,这些年只知道玩,变着花样玩。
根本不顾家。
家里唯一的一座四合院,还是祖上传下来的。也就剩下一座宅子了,大头当年出事的时候,都给捐了出去。
捐成了空架子。
所以婉茹几个孩子,就算是结婚了,也都还住在一起,无他,出去了养不活自己。
大家都想占着老人的便宜。
唯独,秋润自小开窍早,知道家里日薄西山,一心想要出头,撑起梁家,他也确实做到了。
他是婉茹四个孩子里面,最小的,也是最争气的那个。
但是,他这些年过的太累了啊。
太累了。
别人看看着秋润,如今的位置高,年纪轻轻就到了肉联厂厂长的位置,那可是整个首都最好的单位。
没有之一。
但是他们没有看到秋润,有着加不完的班,开不完的会,甚至,连按时吃饭都成了奢侈。
想到这里。
林叔抱着枕头重重的叹口气,在黑暗中他看梁秋住的房间,喃喃道,“既然小江能让你开心,那我就会对小江好的。”
他不像是婉茹。
也不像是梁父。
他们有那么多孩子。
林叔的这辈子,前半辈子活了秦婉茹三个字。
后半辈子,他就真的是活了梁秋润三个字。
隔天一早。
江美舒是被吵醒的,她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地上的被子早已经被收拾好了。
丝毫看不出来梁秋润,昨晚上在地上的痕迹。
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江同志。”
“江同志。”
“江同志!”
一声高过一声,像是珠玉落地一样,急急匆匆砸了下去。
江美舒揉了揉眉心,昨晚上梁秋润在这里,所以她没歇息好。
睡了一晚上做了一晚上的梦。
就跟在梦里打架一样,而不是在睡觉。
她起身慢吞吞的穿上衣服,这才开了门,见到王同志一脸急切的站在门口。
她问,“怎么了?"
王同志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瞧着厨房今儿的多了一个人,你们是不是打算开了我啊?”
难道是她偷拿东西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不然,梁家的厨房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啊。
江美舒没想到王同志一大早,吵吵闹闹,竟然是为了这个。
她蹙眉,“那是老梁的长辈,只是来家里住一段时间,没有人和你抢工作。”
王同志松口气,“那他做早饭了,我还做吗?”
江美舒摇头,“我先去看看。”
厨房。
林叔一大早就起来了,用着厨房的菜,做了一个萝卜丝肉饼,煎到两面金黄,焦香四溢的地步。
江美舒还没到厨房,就已经到了,她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林叔,您在做什么啊,这么香。”
林叔围着锅台转,闻言,他回头看了一眼江美舒,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做了萝卜丝肉饼,你来尝尝?”
江美舒迫不及待的过来看了一眼。
嫩绿色的萝卜丝裹着白色的面粉和肉粒,炸到金黄的地步,萝卜丝往外冲的地方,翘起来了焦香的尾巴。
江美舒是吸一口气,在吸一口气,“看着就好好吃。”
林叔?了一声,“去洗把脸,锅里还炖着红枣小米粥,我瞧着你脸上没有太多血色,一起补一补。”
江美舒唆了一声。
打开小砂锅看了下,果然看到了里面一锅红枣小米粥,小米熬出了橙黄色的米油,颗颗开花,上面飘着几颗被改了花刀的红枣。
当真是漂亮。
“我怎么瞧着这颜色,还加了什么啊?”
纯粹的小米熬出来,正常来说是黄白色,而不是像锅里面这般粘稠橙黄的地步。
“你眼睛厉害。”
林叔笑了笑,“我切了南瓜丢进去。”
黄南瓜被霜打过,又面又甜,和小米一起熬出了米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才是熬小米粥的秘诀。
江美舒竖起大拇指,“您懂的可真多。”
难怪一大早王妈,急吼吼的来找她,就按照林叔这能力,搁着谁谁不惜啊。
林叔笑了笑,满脸的褶皱都跟着慈和了起来,“都是一些基本功,以前小姐爱吃。”
这不,说错话了,把小姐带出来了。
正当林叔有些不安的时候,哪里料到江美舒,跟没听到一样,她笑了笑,“刚好我婆婆每次有好东西了,也记挂着我。”
“这么好吃的萝卜丝肉饼,我也给她送一些去,还有这小米南瓜红枣粥。”
林叔当即有些惊喜,“可以吗?”
江美舒,“自然可以。”
林叔越发卖力了几分,“那你等等我,你婆婆还喜欢吃南瓜花,我给她炸南瓜花,你一起带过去。”
所谓的南瓜花,不过是用着黄南瓜,切成块,雕出一朵花来。
在把南瓜花放到鸡蛋清里面,沾一遍,使得整个南瓜花都裹满了鸡蛋清。
在放到油锅里面轻轻的一炸。
一朵金黄色的南瓜花就做好了,还散发着淡淡的甜味。
这让江美舒看的大开眼界,“这南瓜还能这样吃啊?”
林叔笑了笑,“可以,南瓜能有几十种吃法,若是我有时间,到时候天天给你做。”
说完,他期待的把南瓜花递过去,“小江,麻烦你了。”
麻烦你什么了?
江美舒自然是知道的,她心里热热的,也涨涨的,有一种很难以言说的感觉。
是什么样的感情。
能够让林叔在她婆婆,结婚嫁人后,还几十年如一日的守着呢。
守着她。
守着她的孩子。
江美舒接过了南瓜花,她抿着唇,带着几分承诺,“林叔,你放心,我一定会送到的。”
林叔叔笑眯眯道,“辛苦你跑一趟。”"
他取出了一个棕色食盒,把南瓜粥,炸南瓜花,以及小米粥一点点放进去。
放的也极为讲究,炸南瓜花不能被碰,所以放到了最上面一层,和萝卜丝肉饼一样,不能被热气熏到,不脆了去,就不好吃了。
下面一层放着一碗小米南瓜粥,“这个要小心一些拿,不然会撤出去。”
江美舒点头,“我晓得。”
她出门之前拿了一块刚煎好的萝卜丝肉饼,一口下去,焦焦脆脆,萝卜丝清甜,肉粒醇香,面甜可口。
她怀疑自己吃过林叔做的饭后,就在吃不惯其他人做的饭了。
甚至,她觉得她姐做饭,都要比林叔差一筹。
江美舒哪里知道了,林叔的爸当年也是荣家的人,他爸是做厨子的,他本来也该去做厨子。
但是梁母年幼的时候,喜欢漂亮的衣服,林叔就改了手艺,去学做衣服。
但是比起做衣服的手艺,其实他厨艺更胜一筹。
江美舒提着食盒,去了隔壁的老宅,林叔目送着她离开,面容上带着几分担忧。
他怕婉茹把这饭菜给退回来啊。
实际不然。
江美舒提着食盒过去的时候,梁家也在吃早饭,这也才八点多而已。
梁母是个爱享受的,她早起不来,哪怕是睡不着,她也宁愿在暖和的被窝里面捂着,听着收音机。
就很享受。
江美舒到的时候,梁家的客厅都在吃饭,早上煮的白粥,蒸的白馒头,倒是没有杂粮。
看起来比普通人家的早餐好很多,但是比起林叔做的,又差了一大截。
“小江,吃了没?”梁母看着她来,顿时迎接道,“来来来一起吃。”
这话刚落,陈红娇端着碗,嘀咕了一句,“我们都交了粮票,有人倒是好,没教粮票过来吃白食。”
这话一落,梁母有些生气,“你是交了粮票,但是那点粮票,还不够海波打牙祭,你要真是这么讲究,不如把每个月的粮票补齐吧。”
这下,陈红娇顿时不吱声了,她一个月就交二十斤粮票,他们家四个人,这二十斤粮票还不够一个人吃的。
她肯定不要交。
江美舒看到这一幕,在心里微微叹口气,在这一刻,她倒是有些庆幸起来了。
梁秋润有自己的房子,被单独分了出去。
“母亲。”
江美舒拉着梁母的胳膊,“不要生气了。”
声音也是乖巧的。
“我带了好吃的过来,不吃白粥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吃白粥绝对是奢侈品。
但是对于梁家来说不是。
“什么好吃的?”
果然,梁母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这个。”
江美舒把食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萝卜丝肉饼,南瓜花,以及小米粥来。
“好香啊。”
梁海波下意识地说道。
家里吃的清粥小菜,一点都不好吃。
他站起来,探着脖子往食盒里面看,他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萝卜肉饼,他当即有些高兴道,“肉饼啊。
“一大早就有肉饼啊。”
梁家虽然条件不错,但是还没到早上就能吃肉的地步。
他伸手就要去拿。
却被江美舒一巴掌打了过去,“我没给家里交粮票,我不吃家里的饭,家里的人也别吃我家的饭。”
声音不重,但是手却重,一巴掌打过去,梁海波的手背都被扇红了。
旁边的陈红娇顿时有些心疼,“你还是当小婶的,怎么和一个孩子计较?”
江美舒翻了个白眼,“那我进来,梁海波还是晚辈,没看到他把自己的饭让出来,孝敬我啊?”
又不是她妈,还想跟她玩道德绑架。
想得美。
江美舒不想理他们,朝着梁母道,“妈,走吧去你卧室吃。”
就是不给他们吃。
反而二嫂沈明英不在,对于她来说,剩下的人和陌生人差不多。
梁母看到这炸南瓜花,神色有些不自然,江美舒虽然没说是谁做的,但是她一看就知道了。
这是老林做的。
她听到江美舒的话,有些好笑,又有一种被维护的感动。
“不去卧室吃,就在这里吃。”
她这人坏的很,就喜欢当着他们的面吃。
“你跟着我一起吃。”
看着这炸南瓜酥酥脆脆的样子,就知道刚出锅的,怕是江美舒都没吃。
江美舒笑眯眯地暖了一声,不过,她没动小米粥和南瓜花,而是在吃了一个萝卜丝肉饼。
刚炸出来的肉饼,特别香,咬在嘴里外焦里嫩,还带着吃肉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