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梁秋润从来不知道自己不行,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只是因为早些年的阴影,导致他对和人接触有着极为大的抵抗心理。
但是这并不能代表着他不行。
他定定地看了梁锐一眼,突然问道,“谁和你说的我不行?”
梁锐愣了下,“没人和我说不行。”
他吞吞吐吐看了一眼,指了一天外面天井处,种的一小块地,“白日里面她种地的时候,特意给你种了一块韭菜,说是要给你补一补。”
这下,梁秋润知道了。
感情是补一补出的问题。
他揉了揉眉心,“行了,我知道了,你早些去休息吧。”
梁锐嗯了一声,都走了,又回头朝着梁秋润欲言又止,“砂锅里面还有半钢汤,爸你一起喝了呗,我煲了三个小时呢。”
金尊玉贵的大少爷梁锐,还是第一次进厨房做饭。
做的还是给他爸喝的十全大补汤。
还钢里。
就梁秋润喝的这一碗,今晚上的都够他呛的了,在喝完这一副身体怕是不要想要了。
到底没拂了儿子的一片好心,“我知道了,你早些休息。”
至于喝是不可能喝的。
看着梁锐离开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梁秋总觉得自己浑身有些燥热,他松了松衣领,露出凸起的喉结,这般随意的样子,倒是少了几分温润,多了几分风流不羁。
梁秋润一边走,一边松衣服,等进了卧室门后,看到床上睡了一个人,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昏头了。
已经结婚的他,早已经把卧室让给江美舒住了。
他的卧室在隔壁书房。
明明知道自己这会该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步子就是挪不动。
更甚至还想往前去三分。
梁秋润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选择从心,站在了床头,本来想和江美舒说说话的,问问她怎么要给他种韭菜补身体。
闹出这种幺蛾子。
但是,瞧着江美舒睡着的样子,他倒是不忍心开口了。
梁秋润只是长身玉立的站在旁边,他低头凝视着江美舒,她睡着了,很是安稳。
一头乌发被她推到了脑后,如同海藻一样凌乱的铺在枕头上,她的头发特别多,特别密,遮住了大半的枕头。
只露出了一张过分白皙的鹅蛋脸,睫毛挺翘遮住了眼睑,鼻头圆润挺巧,唇瓣湿润。
许是因为被子太厚了,捂着了全身,以至于脸颊都跟着染上了一层粉。
她很漂亮,像是一朵即将盛开的花苞一样,已经微微展露出头角。
只是平日里面不爱打扮,穿的也是清汤寡水,但是即使这样,也难掩清丽姿色。
不知道是不是梁秋润看的入迷,还是他的目光带着侵略和欣赏。
这让睡梦中的江美舒,有些不安。
她梦到一头饿狼,似乎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去,她拼命的跑,拼命的跑,但是身体太过沉重了。
以至于她根本跑不动,眼看着要被饿狼给追上了,她奋力一蹬,把被子蹬开了半截,只觉得浑身一身轻松。
江美舒满足的舒口气,四仰八叉的抱着被子,继续睡了起来。
梁秋在旁边从头看到尾,他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担忧,待江美舒稍稍睡熟了以后,他这才把被子再次给她盖在身上。
掖了掖被角。
江美舒觉得那种沉重感又来了,饿狼又要追上她了,她又要蹬,但是却被束缚住了。
她蹬了几下,没蹬开,又实在是太困了,索性睡了去。
打起了小呼噜。
这让梁秋润哭笑不得,不知道是不是看她看得太久了,他浑身有些燥热。
不能在待下去了。
这是他脑子里面的第一反应。
只是在临出门前,他找来了两个不用的枕头,压在江美舒的肩膀两侧。
这是防止她再次乱踢被子。
首都的冬天还是挺冷的,尤其是夜里气温降到零下,一阵彻骨寒。
若是没照看好,怕是要感冒的。
把江美舒安排妥当后,他这才出了门子。
只是,回来的那一碗大补汤,让梁秋洞一晚上燥热的睡不着,大冷天去冲了两个冷水澡,这才安静下去。
勉强睡了一个小时,往日的生物钟又醒了。
如同往常一样起来打军体拳。
六点四十他准备出发上班的时候,江美舒还没醒。
等江美舒一觉九点起来的时候,她只觉得真舒服。这里没有手机可以玩,到了晚上电视也没有好看的。
她九点就睡了,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足足十二个小时。
这让她有一种精神焕发的感觉。
那种睡饱的感觉很舒服。
她醒来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梁秋润不在,梁锐也不在。
就只有王妈一个人在厨房忙活,见到她起来,立马把手里的菜筐给放了下去,“江同志。”
江美舒打了个哈欠,“王同志。”
是跟着梁秋润他们一起喊的。
“早上梁厂长喝了一碗鸡丝粥,我还排了两个煎饼,您看您要不要吃?吃的话,我现在来摊煎饼,鸡丝粥还在锅里面热着。”
这很合江美舒的胃口,她点了点头,“那就这个吧,煎饼就摊一个就够了。”
“对了,梁锐呢?他吃了没?”
王同志摇头,“梁锐一般早上不吃饭。”
江美舒拧眉,“早上不吃饭怎么行?他没在家?”
王同志,“早上和梁厂长一块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个梁锐。”
江美舒嘀咕了一声,“算了,王同志麻烦你帮我摊个煎饼,我去洗漱。”
王同志嗯了一声,进了厨房。
江美舒则是进了卫生间,等她出来便跑到厨房去看了一眼,王同志没想到江美舒一大早会进厨房。
她顿时吓了一跳,“江同志,厨房这地方脏污,您快些出去。”
江美舒不在意地摆摆手,“都是做饭吃饭的地方,这有什么脏污的。”
“你摊煎饼吧,我来看看。”
王同志有些惴惴不安,但是瞧着江美舒生得白皙娇气,一点都不像是做活的好手。
她这才微微松口气,继续去揽面糊撒了葱花,淋了鸡蛋进去,搅黄橙橙的地步,便倒到油锅里面摊煎饼。
摊煎饼其实很费油,一般人家也舍不得,但是梁家不是普通人家。
梁秋润是厂长,他不光是工资高,就是各种供应的份例和票也多。
所以梁家的日子还算是宽裕。
只是,王同志专心致志的做饭时。
哪里料到她这一口气,还没彻底松下去,就听见江美舒拿着锅盖问道,“前儿的不是有席面吗?还剩的酱肘子和红烧肉呢?"
倒不是想吃。
只是没在碗柜和锅里面看到这个,她有些奇怪,便随口问了一句。
王同志没想到她会问这话,她当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昨儿的热了没人吃,我放在了桌子上没罩住,许是被猫给叼走了,等我来收拾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空盘子,连骨头都没有了。”
江美舒有些狐疑,怎么就那么凑巧?
她想到上辈子的那些保姆,会经常拿主人家的东西。
不过这个王妈瞧着是个老实憨厚的,不像是这种人啊。
见她不说话。
王同志又慌又委屈,“江同志,若是不信可以等梁锐回来问一问,胡同里面有不少野猫,之前在院子里面晒的腊鱼,还被野猫给叼走了,当时梁锐还亲眼看到了,出去追了野猫好远,也没能追上。”
“您若是不信,可以仔细问下梁锐。”
江美舒想了想,“我晓得了。”
瞧着鸡丝粥已经熬好了,她便盛了一碗先端了出去。
徒留王同志一个人在厨房,一边摊煎饼,一边看着她的背影,挣扎半晌。
她晓得了?
她晓得什么了?
是晓得她把那酱肘子,给了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吗?
还是说她什么都不晓得。
一想到这里,王同志就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她为人兢兢业业了一辈子,没想到到头来为了不成器的儿子,坏了规矩。
这让王同志十分难受,以至于摊好煎饼,给江美舒送过去的时候,她脸色也十分难看。
江美舒瞧着了,问了一句,“王同志,你可是不舒服?”
王同志摇头,“有些心慌,我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江同志,你吃完后碗筷就放在这里,我晚点来收拾。”
江美舒只是觉得奇怪,但是瞧着王同志规规矩矩的样子,她是真没多想。
便点了点头。
等王同志走了以后。
江美舒这才尝了下王同志的厨艺,很不错,煎饼摊到外焦里嫩的地步,一口下去面甜味和葱花的香味,融合在了一块,甚至还有鸡蛋花。
被油过了一道,咬在嘴里特别的香。
鸡丝粥也恍不多让,鸡汤熬的久,熬出了橙黄色的鸡油,用着鸡油去熬粥,每一粒米都吸满了醇香的鸡油。
咬在嘴里又糯又香又甜。
江美舒吃的满足的眯着眼睛,“真好吃。”
瞧着她喜欢,站在门外忐忑的王同志,稍稍松口气,女主人喜欢她的厨艺,她做的事情就算是东窗事发了。
也不至于被人赶走吧?
这一顿饭江美舒吃的实在是太滋润了一些,以至于她有些飘飘然,觉得婚后的日子十分不错。
不,是十分滋润。
不上班,不赚钱,不做饭,不做家务,甚至不用生孩子带孩子。
在此时此刻,江美舒有一种达到人生巅峰的感觉。
上辈子过劳累死,这辈子她就只想好好的,安稳的躺平,做一条咸鱼就好。
时不时的翻翻身晒个太阳。
日子十分不错。
她又无聊,不,咸鱼了一天。
这天晚上梁秋回来后,带了不少东西。其中陈秘书开的轿车后备箱,都被塞满了。
这让江美舒有些讶然,“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陈秘书都搬了三趟,这才结束。
梁秋润看了一眼她,“明天你三天回门,你忘记了?”
江美舒抬手拍了下脑门,“还真是忘记了。”
她在梁家过的太安逸,睡的太舒服,以至于她连三天回门都忘记了。
而且是忘记了个彻底。
梁秋润看着她懊恼的样子,温和地笑了笑,“无妨,现在记得也不晚。”
他想了想,"明天上午我是十一点的火车,去津市出差,但是上午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陪你回门。”
倒是没提早上,早上五点他就要去办公室了,提前把办公室的工作给做了,不然他若是出差在外的话,一时半会,怕是处理不完。
所以需要先清理一批工作。
这样算下来,他就只有两个小时回门的时间。
就这还是海绵里面挤时间。
江美舒一听顿时摆手,“你要是太忙的话,就不用陪我回门。”
“我一个人也能回去。”
她对这并不看重。
她原以为自己这般说话,这般体贴,梁秋会懂她的好的。
谁知道,她这话说完后,梁秋润脸上挂着的温和笑容,竟然没了。
“怎么了?”
江美舒有些纳闷。
梁秋润抿紧唇,“我若是不陪你回门,你一个人回去,怕是要被人笑话的。”
他若不是考虑到这点,也不会这般紧张的情况下,还要抽时间陪她回门了。
江美舒愣了下,“他们为什么会笑话我?”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我一个人孤零零回去,没有丈夫陪伴,会被人看笑话对吧?”
梁秋润嗯了一声。
“那不至于。”江美舒把脸凑到他面前,笑眯眯道,“你看没?来梁家这几天吃的好,睡的好,养的红光满面的,是个人看到我着一张脸,也知道我过的不错。至于他们笑话我没丈夫陪着回门,笑就笑呗,又不影响我过好日子。”
她说着竞然笑出了声。
江美舒只觉得现在这日子,比上辈子大学的时候还过的爽。
她那个时候还每天有写不完的作业,到了期末考试,还担心自己挂科。
现在的日子。
嘿嘿嘿,既不担心挂科,也没学业上压力,至于工作?那个临时工已经许久没来找她了。
完全没有上班压力,因为日子过得下去,不愁没钱花呀。
至于在过个几年,若是她和梁秋润感情不和,她大不了带着小金库离婚。
去抱她姐的大腿,说不得她姐发达了。
她还能给她姐当个挂件呢。
想想就美滋滋。
“所以老梁,我现在的日子快活的不得了,根本不用在意别人眼光不是?”
她笑着,灯光打在她脸上,眼角眉梢都跟在发光一样,明媚的不像话。
梁秋眸光晦涩,喉结滚动。
她青春明媚,美好单纯。
是一眼就能看懂的情绪。
也是梁秋许久未曾拥有过的,不,是他从来没有拥有过的。
梁秋的成长过程,并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复杂。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心生向往简单的人,而江美舒恰恰是其中之一。
“是。”
梁秋声音嘶哑。
“不过,你虽然不在意,但是小江,我确实在意的。”
江美舒有些讶然,"在意什么?”
梁秋润凝视着她,“在意你。”
这是他第一次情绪外露,“在意你被人说闲话。”
梁秋润发现他以前不在意的流言蜚语,在江美舒面前全然不一样了。
当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他不愿意对方身上经受半点流言蜚语。
江美舒听到这话,骤然怔了下,“老梁。”
她喃喃道。
梁秋润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去休息了。”
“明天要早起回门。"
他如今比以前好上了不少,甚至能够去主动触摸江美舒的头发了。
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太过温柔了,连带着动作也是,以至于让江美舒有些许的恍惚。
她目送着梁秋润的清隽挺拔的背影。
她想说,梁秋润真的很君子,他也很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