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2 / 2)

江美舒淡淡,“知道啊。”

“你不是想要彩礼吗?那就还给对方好了。”

“没了彩礼,家里是不是就安宁了下来?”带着几分嘲讽。

林巧玲完全没听出来,她只是震惊,“梁厂长这么好的条件,你让他退婚?你不要了?”

“江美兰,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江美舒唰的一下子站到她面前,抄起了桌子上一搪瓷缸的冷水泼过去,“有毛病的不该是你吗?”

“不是你开始惦记我的彩礼吗?”

“我掀桌子不玩了,这总行了吧?”

江美舒是柔弱,但不是懦弱,不可能让别人都巴掌扇她脸了,她还把又脸扇回去。

水泼在脸上,冰冷刺骨。

林巧玲瞬间清醒了下来,还是江大力站了出来,冷喝一声,“美兰,你在做什么?”

江美舒立在原地,声音轻慢,“我的好哥哥,你不当聋子了?”

江大力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真是,遇到钱后,才知道家里人的嘴脸是什么样的。”

这话宛若一巴掌扇在江大力的脸上一样,他嗫嚅了下,“美兰,你何必这样呢,你过的好,拉拔下家里人,不是正常的吗?”

“就像当初你在家没工作的时候,我下班回来会给你带你喜欢的烤蜜薯啊。”

江美舒,“是啊,大哥以前也对我好过,但是大哥你懂不懂,你给我带的烤蜜薯,和我问你要的烤蜜著那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江大力不太能理解。

江美舒有些累了,她不想解释了,只是抬头看向王丽梅和江陈粮。

“爸妈。”

“让我留一半彩礼这件事,是你们的意思吗?”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王丽梅看着闺女脸色苍白的样子,她有些心疼的抬手,要去摸摸她脸,但是却被江美舒给避开了。

“是你们的意思吗?"

她问。

执拗地问。

王丽梅,“孩子,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她从来没想过,要留下闺女的一分钱嫁妆。经历了之前那一遭,她怕了,小闺女看着性子乖巧温软,实际上她的内心不是黑就是白。

比起大闺女,她显然少了几分涉世未深。

“我只恨我们家条件差,给不了你更好的陪嫁,让你去梁家抬不起头。”

江美舒看着她,眼里盈满了泪水,她没说信还是不信。

她没了之前的强硬和冷静,反而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转头去问江陈粮,“爸,你呢?”

江陈粮看着孩子这样,他叹口气,“我之前想过你得了那么多的彩礼,到时候留一些下来给南方做读书用。”

这话还未落,江南方就直接拒绝了,"我不要。”

他一字一顿,“我不要姐的彩礼,给我当学费。”

"爸,她是我姐,不是外人,没有必要全家人都趴在她身上吸血。”

“那彩礼是梁厂长给她的,不是给我们的,我不懂,为什么大家都要盯着那彩礼?”

这才是江南方真正想说的话。

一直坚强的江美舒听到他这话后,眼泪一颗颗往下砸。

哭得让人心疼。

因为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的身后有人。之前和林巧玲对峙的那会,江美舒觉得自己似乎被家里人抛弃了。

她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只因为,她不愿分出一半的彩礼。

只因为这个。

她便成了罪人。

但是,江南方的出现让江美舒,那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再次丰盈了起来。

原来不是每一个家人,都在惦记着彩礼。

“南方,你现在是小孩子,你不懂。”林巧玲说,“如果你能把这彩礼留下来一半,你每个月便能多十斤的余粮,便不用再饿肚子,甚至,你去读高中,读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有了。”

她企图去策反江南方。

江南方反问,“所以,拿我姐姐的卖身钱,来让我读大学?”

那个内向的男孩子,终于说出了最为犀利的话。

“拿我姐的卖身钱,来养你,养我大哥,你们的三个孩子?”

这还太过犀利,也太过直白。

这让林巧玲和江大力的脸色,瞬间涨红了起来,“南方,你还是五好学生,你怎么说这么难听的话?”

江南方,“难道不是你们做的难看吗?"

“你们这般惦记我姐的彩礼,你们给了她什么?我姐从我们江家出嫁,你们身为大哥大嫂,是给了钱,还是给了票,再不济,把你们身上的工作让给我姐一个也行。”

“有吗?”

当然没有了。

江南方抱着书本,走到江大力面前,

“我想问一句,凭什么?”

“就凭大哥你之前每个月二十七块的工资,花在我身上不到一块吗?你说我姐在家吃了白食。”

“大哥大嫂你们扪心自问,我姐真的吃了吗?你们生了孩子就出去上班了,我妈又去忙着糊火柴盒,你的三个孩子是谁带大的?”

谁带大的?当然是家里的闲人江美舒和江美兰带大的。

林巧玲不吱声了。

江大力想反驳,但是却无从反驳。

倒是,十五岁的江南方,第一次在家里展现出,他的果决来,“爸妈,分家吧。”

这话一落,大家一安静。

江大力条件反射道,“不行。”

他有三个孩子,要是分家了,这怎么养得起啊,而且家里也没了做饭的,也没人看孩子。

他和林巧玲双职工,根本顾不上家里来。

“要分的。”

“大哥,不然,你们现在惦记我姐的彩礼,将来还会惦记梁厂长的权利。”

“祸害和隐患从一开始就不该留下。”

江南方冷静道。

这是他从历史上,看到的第一个故事。

只不过,历史上是国,而他这里是家,但是本质来说,家和国没有区别。

无非是大小。

江南方的果断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江陈粮下意识道,“南方,不至于这样吧?”

江南方站在江美舒的身边,十六岁的少年已经比江美舒高出小半个头了,虽然清瘦,但是肩膀却宽阔。

“至于的,爸。”

"有一就有二,要想解决问题,那就从根源解决。”

“分家是我们家现在最好的办法,不然到最后便是,我姐和家里决裂,大哥大嫂把家里闹的家宅不宁,就连爸妈你们的晚年,也会不顺。”

江南方话少,但是他却具有十足的眼光。

他能从这件彩礼的事情,看到未来江家的走向。

江陈粮有些动摇。

“爸,你可想清楚,将来谁要和你养老。”

江大力是肯定不愿意分家的,他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当然,这也是他爱人林巧玲,最常说的一句话。

只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两口子本质还是一样的。

江陈粮不说话。

王丽梅冷笑,“怎么?我们不分家,你和林巧玲以后就会给我们养老吗?”

“大力,你扪心自问,你能做到吗?"

不等江大力回答,她就说,“不能的。”

“因为你连亲亲妹妹的彩礼惦记,对方不给,你们就想把她名声给弄臭了去,这样的你们,你觉得我和你爸能放心让你们养老吗?”

江大力想辩驳,“那不一样。”

他对妹妹也是好的。只是,想让她把彩礼留下来,这是家家户户都会做的事情,怎么到了他们家,就闹的这般大了。

都要分家了。

“一样的,对亲人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王丽梅说,“我以前觉得是林巧玲的性子左了,如今看来,是你的性子左了,只是巧玲是会吠的狗,你是不会吠的狗。”

没有母亲这般说自己的孩子的。

江大力不服气,“妈。”

可惜,王丽梅没看他,而是朝着江陈粮道,“老江,分家吧。”

“南方说的对,如果不分,到最后我们这个家就是四分五裂。”

江陈粮还有些犹豫,“如果这样分了,我们和大力就彻底闹翻了,这天地下万万没有,不和大儿子住在一起的。”

他是传统的思想,觉得自己的养老,就是要靠大儿子的。

王丽梅有些生气江陈粮的愚蠢。

“你觉得按照他们俩的性格,能给你养老吗?”

她以前觉得可以,那是没有见到利益,所以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如今她瞧着。

老大一家子不堪为用。

是个自私自利的东西。

这种人指望他们养老,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江陈粮还在犹豫。

江南方开口了,“爸,你不是指望我读书光宗耀祖吗?我读书出来,我未来能做到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知道,你会过的好。”

“因为有我。”

这就是江南方。

那个内向腼腆,只会读书的男孩,实际上心中却有丘壑和三观。

这话,给江陈粮一点信心。

江美舒也说,“分吧。”

“分了,以后我给你养老。”

“还有我。”

江美兰不知道何时也进门了,“我也会给你们养老。”

她手里还端着一搪瓷缸的卤猪下水,本来是想晚上过来问问,美舒回来没有。

结婚证领了没。

结果没想到,在门口听到这一幕。

江陈粮四个孩子,三个孩子都说给他养老。

“前提是分家。”

“爸,分家吧。”

江美兰说,“不然到最后,我们全家离心。”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个道理,您曾经教过我。”只是,江陈粮教的是杀猪,要快准狠,一把捅进去。

如果犹豫片刻,就可能被垂死挣扎的猪反击。

而今,林巧玲和江大力就是那垂死挣扎的猪。

江陈粮已经动摇了。

江大力忙说,“爸,我错了,我不该和巧玲两个去算计妹妹的彩礼,我们真的错了。”

“爸,我们是一家人啊。”

“大乐,快喊爷爷。”

大乐有些迷茫地喊了一声,“爷爷,我不想和你分开。”

江陈粮满是挣扎,三个孩子都是他们家的血脉。

看出了他的犹豫。

江美舒轻声道,“那我走吧,爸。”

“我以后出嫁了,就会是梁家的人,到时候和江家没有半分关系。”

“跟江大力和林巧玲,也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允许他们去占梁秋一点的光,不然??”

未尽之语,大家都明白。

“还有我。”

江美兰站了出来,紧紧握着妹妹发抖的手,“我之前出嫁的时候,林巧玲在里面捣鬼过一次,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没计较。”

“既然这么不喜欢我们外嫁的姑娘,那就当没有我们这些人好了。”

“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这话狠。

一下子让屋内的气氛凝滞了下去。

江陈粮苦笑道,“你们这是何苦啊?”

“爸,不是我们何苦,是大哥大嫂在步步紧逼,我们已经没路了。”

江美舒红着眼睛,指着江美兰,要把之前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

“美舒头天出嫁,第二天林巧玲就惦记了美舒的床,那张床才一米二,她都不愿意留下来。”

“爸,你一直说美舒出嫁后,怎么不回家了,她是没有家了,家里没有床,她回来做什么?当客人吗?”

“还有我,我还没出嫁,我的床也被人惦记上了,还有我的彩礼,不如,你们把我身上的这层衣服也去好了。”

“这样就当我们还了生育之恩和养大之恩,将来、好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在逼江陈粮做出选择。

他知道,他如果不做选择的话,这个家从今天开始就彻底散了。

江陈粮闭了闭眼,咬着牙说道,“那!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