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远兮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床头案上熟睡的那张清颜。
她看起来比昨天还要明显憔悴一些,眼睑满是厚重的疲惫,屋里还飘着若有若无的药香,他皱了皱眉,努力想去记起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脑里却是思绪万千,他只能根据一些片段拼凑的记忆,依稀想起他还在昏迷之时,突然被人扶着坐了起身,他那时只觉得全身经脉火辣生疼,时而拉直,时而缩紧,那种痛楚直入骨髓之中。
然后,似乎有人坐到他的身边,喂他喝了一碗略带几分血腥之气的药汤,紧接着背后突然一痛,似有万千银针入体,如芒在背一般,体内原本生疼的经脉骤然一紧,让他险些窒息过去。
奇怪的是,这一次的痛楚仅仅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随着背后越来越多的银针落下,他能够清晰感到体内似有一股清流开始流动全身,迅速将之前那份燥热消除而去,只是手臂微微发麻,头也开始昏昏沉沉,倦意再度袭上,他一个恍惚,便又陷入了昏迷之中,最后一眼见到的,似乎就是眼前这张略带倦意的清颜。
“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睡梦之后,她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眉间蹙得紧紧的,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样的痛苦,只这么一句说完,却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风远兮突然很想伸出手去,想要捧住眼前这张清颜,没想到入手处却是冰凉一片,这才发现她居然满脸泪痕,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
他的心情随之一痛,然后便又怔住,这才发现早已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眼前人成了心中盈盈一点挥之不去的牵挂?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却无论如何凝神静气也忘不掉。
渐渐的他想起自己的小时候,那时候母妃早逝,他还没有印象能够记住她的容颜,但从锦华宫里面挂着的那幅美人图,他还是可以隐约记住那样一个温婉如水的女子,而那份气质,与眼前这样一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女子相比,又是何其的相似。
“咳咳——”他突然喉间一痒,止不住咳了出声。
云汐身子一震,缓缓睁开了眼,见他捂住嘴连连低咳,急忙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过给他:“先喝点水。”
风远兮喝了一口,语气微微平复下来,“真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云汐微笑答他:“没有,是我睡过头了才对,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么?”
“嗯。”他点了下头。
“要不要再喝一点?”她伸手准备去拿他的杯子。
“不用忙。”他将杯子放在桌上,“在床上睡太久了,我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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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步走出茅庐,举目远眺,四周皆是连绵起伏的苍莽群山,山林之间错落有五颜六色的鲜花,点缀在这山路之上,增添了几多清美。
南山脚下,依稀还能听到细水长流的声响,不急不缓,如同夏日晨间的山风一般,抚脸而过,留下一缕阴凉。
这时阳光普照,映着满山绿油油的树叶,折射出一丝一缕流动着的光线,落入眸心之中,明晃晃的有些刺目。
茶老头便一个人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坐在茅庐前面一颗茂密的树伞之下乘凉,手上拿着那只看起来像是久经年岁的紫砂壶,闭着眼像是睡着一般,听到脚步声响,他才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看,然后说道:“来,两个小娃子,过来陪我闲侃几句。”
云汐二人随之走了过去,坐在石桌旁边的矮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