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第148章 祭品(1 / 2)

娇将为后 沐心初 3699 字 5天前

“太子继位、掌控了绝对世俗权力之日,就是凤影命丧之时。”

山间的晚风刺骨。

邹准眯起双眼,望着远处明亮却浑浊的都城:“你最好是祈祷,凤影真的是神祗。若不是”

若不是

“到时候,如何破除人们对神的痴迷幻想”

如何破除

让人们亲眼看到,他们所相信的“神”,会死。

凌迟的刑架骤然明晃晃地出现在白晏的眼前,都城的上空交织起令人晕眩的迷离幻影,映衬在墙上绚丽闪烁。白晏一下子快要站不住了,一手撑住晶莹的墙体。

像冰。

又像刑架前的烈火。

“你还好吧。”邹准扶住白晏虚软的手臂。

知道自己把话说重了。

白晏缓了缓神,挤出一丝笑容:“表兄不会的。”

邹准不语。

白晏松开邹准的手,朝着高台的方向自顾自往回走。

毫无缘由的,一幕旧日画面闯入脑海。

那是五年前的一日。

“少爷晏少爷怎么跑得这么急”

听家臣在背后气喘吁吁地大喊,白晏不管不顾,满脸欣喜地在前头飞奔,直冲府上客堂。

“晏少爷主母严令,贵客方至,客堂不能去”

少年回头调皮一笑。

家臣停下脚步大喘气,满脸汗涔涔的,那眼神仿佛在说:他们素日里温雅识礼的少爷今日怎变成这副淘气样平素纵有主母宠着,但祖母的教育向来以严为纲,家里规矩又多,断不会容他露出这样的烂漫轻狂。

“我刚才都看到了,他来了你们竟不告诉我。”

“他、他、什、看、看到什么了不可能”硬是把家臣吓成了个结巴。

“看背影我就知道了”白晏笑着转过身去,径自朝客堂跑去。

门窗紧闭,大堂比平日更加庄严静默。

堂前廊檐上还挂着庆祝近日镇北军大胜北旻的喜庆红绸虽然举国称那场仗为“大胜”,但也有市井传闻说两国其实是打了个平手,勉强将敌人挡在国境之外罢了。

但考虑到慕大将军刚故逝不久,此役是其女慕如烟到达北境后,镇北军在全军混乱无首的情况下第一次击退敌军,故而令北方士气大振。西土离北境不远,自然也是全民沸腾,家家府府都高挂红绸以示庆贺。

白家亦不例外,是以到处也都挂着红绸。

作为一个年少活泼的孩子,白晏对于国之大捷自然也是心潮澎湃,但他并不确定祖母是否对那些红绸真心喜欢。

在得悉固伦公主与慕大将军故逝的时候是如此,在听闻慕如烟到达镇北军后大胜北旻的时候也是如此,白晏看到祖母抿紧了双唇,神情严肃地独自在客堂里久坐,一言不语一动不动。

他当然听说过镇北军与白家的过往。

或许,祖母只是迫于周遭的压力多少双眼睛盯着白家,盯着他们的忠诚才不得不表现得同所有人一样,吩咐府上置办出喜庆的气氛吧。

是以,还没过几日,风沙飘摇,白晏总隐隐觉得,那些高挂着的鲜艳红绸似乎很快就旧了。

将思绪从那些红绸上拉回,白晏又一次满怀期待地望向客堂的大门。

祖母正和那位贵客在里头谈事。

虽说知道自己是受宠爱的,确信这种时候就算稍微失礼一下也一定会被原谅,白晏此时还是在大堂门口停下脚步。

下意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庄重地抬手推门。

光透过厚重的门缝洒入房内,客堂里四壁肃穆,唯有烟气缭绕。

早已没有了人影。

转头看东门方向,有人扶着老太太静静伫立着,似乎在目送着谁。

白晏赶紧拔腿往门口奔去,顺着祖母的目光向群山望去。

一个俊逸的背影骑马在远处山间驰骋,渐行渐远,越来越小。

白晏心里一空。

才来,便走了

策马的身影很快便隐密在群山之中,消逝不见了。

奇怪

怎会是一个人来的

祖母依旧遥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似乎连孙儿的到来都没有注意。

望着远方的群山,白晏忽然瞪大了眼睛。

不对

方才竟是看错了。

那人骑着马,明明,一路向北。

对凝望皇宫方向的慕如烟静静看了会儿,朱莀面色清冷,迅捷地伸出手去捏住她的下巴强令她转过头来,起身将脸凑近她的红唇。

火烛一瞬间被扑灭了,整座水晶宫陷入暗夜的沉寂。

白晏惊讶地张大了嘴,“啊”的叫喊却闷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月色如鬼魅扑朔而至,映照出高台边一对飘逸妙影,清风抚摩两人的衣袖,将时光就此定格。

很快,火光再次被点燃,四周顷刻间恢复明亮。

“啊”见到光下定格的画面,白晏终于叫出声来。

方才烛火扑灭一瞬,慕如烟眼疾手快挑起桌上的一根尖筷,刺向朱莀另一只手的手背,将其定在桌上动弹不得。两人的动作便定格在这一瞬。

邹准见状,亦倒抽一口气,对那被扎在桌上的秀手不忍卒看。

光看着就替他感觉,该有多疼啊。

不过,当事人不动如山倒像没事儿人似的,全然没有要喊疼的意思,脸上亦没有一丝愠气。

慕如烟面色如常,松手将尖筷一扔。

朱莀收回受伤的手悠悠坐下,默默望了她片刻,问道:“你接了帖子”

帖子

白晏困惑着,看身旁的邹准略显激动地大步走回桌前:“你答应了和程娇比武”

“和程娇比武”

邹准回过头来,对白晏解释道:“太子寿辰,程娇提出与慕将军比武以作贺礼。”

古来,君主的庆典上,由贵族献舞或是比试都是重要节目。而程娇与慕如烟都是两国曾经的大将军之女,同为妙龄美人,她们的登台比试,可想而知,将比普通的贵族比武更别具一格。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又怎能相提并论呢。程娇不过是一介官宦之女,程家在北国军中也并无实质声望。而慕如烟身上流着的,可是南国皇族的血。

“她倒是会自抬身价。”邹准蹙眉低语。

日日拜谒皇后,又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太子的心上人,不得不说她确有能耐,让自己快速在敌国站稳了脚跟。

若慕如烟拒绝了对方的比试要求,作为曾经的帝国大将军,多少有些有失风度,又有些不给太子心上人面子的意思。

不过,臣僚们都知道慕如烟从不看重所谓的风度面子,也无所谓会得罪太子毕竟两人早在之前就已经彻底闹翻了所以都以为她会拒绝。

也因此邹准听闻慕如烟竟接下了帖子,会如此惊讶。

朱莀默默望了望桌上那根方才刺痛自己的尖筷,抬眼看向慕如烟,凉声提醒道:“对方可是自小习武的军宦世家。”

白晏听朱莀此话,心里一咯噔,不免疑惑:他为何如此说

贵族比武从来都是以切磋欣赏为目的,点到为止。更何况,就算程娇自小习武,可慕如烟不也是如此么。如果身手不够高超,又如何帅军赢得一次又一次的胜仗如今的慕如烟早就卸下当初娇柔的假面,可以以真武艺示人了。

那种势必要以比武获胜来彰显国威的执念,别人或许会有,可白晏却能下意识确定,朱莀根本不会在乎什么国威。

那他究竟在担心什么

难道白晏背脊一寒:程娇会利用这次机会害她

慕如烟对朱莀淡漠望着,对他的话并不以为然。

不愧是个怪物,用那种出其不意又不计后果的方式试探她的身体状况若换作从前的她动手,他的手掌早就被扎穿,彻底废了。

可现在她的身子却娇若游丝,连提起一把长剑的力气都没有。

“不就是比个武么。我又不在乎输赢。”慕如烟悠悠举起酒杯,“反正也没准备什么东西,权当寿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