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第105章 监国(1 / 2)

娇将为后 沐心初 3208 字 5天前

空气凝成了重压。

回过神来后发现,皇宫到处都被禁军重兵把守,宛若一座牢狱。

这是宜嫔以贵妃之礼大葬的一日,也是陛下忽然倒床不起的一日。那会儿,慕如烟刚从都城出发去南疆。

夜色刚沉下,容贵妃在宫中疾走。

如今,大皇子被俘,二皇子禁足,成年的皇子仅三皇子朱景深与四皇子朱景耀。

事发突然,容贵妃正打算纠集左相一派朝臣掌握主导权,可谁知,禁军早就有了反应,将皇宫各处内殿寝宫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这是要造反了吗或许,南昭很快就会有一位新的帝王了。

陛下病危,此时掌控了内宫的人便是随时离最高权力一步之遥。而与此同时,失败者也随时会命悬一线。皇权面前,什么父子兄弟,从来都不是亲情的纽带,而是致命的原罪。

也因为如此,当听到儿子被朱景深叫到御书房的时候,容贵妃大惊失色,发了疯似地往那边奔去。

“耀儿”止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她默念着孩子的名字。

一路上竟没有人阻拦她奔行。

难道这是要让他们母子今日同赴黄泉

见御书房殿外全是密密麻麻的禁军,她腿都抖了。

当她颤颤巍巍地碎步登上侧殿的石阶,靠近殿门的时候,竟听闻里头两个轻松谈笑的声音。

御书房的侧殿里空空荡荡,只摆了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上面不过都是些简单的家常便饭。

兄弟俩边吃边聊着,夜烛下浮动着的,是温馨与安详的空气。

朱景耀心思单纯,见到母亲在殿门口,便放下手中碗筷,对她憨然一笑。

朱景深侧过脸来,像往常那般地对容贵妃礼貌问候后,意味深长微笑着,脸上似乎写着:“我不过是和弟弟一起吃顿饭而已。”

望着朱景深脸上温文尔雅的神色,容贵妃心底猛然一松,扶住殿柱的手却忍不住发颤。

不知为何,她隐隐地怕着朱景深。这种隐约的惧怕,从五年前就开始了。

不,或许更早。

而今日,掌握着重兵的他,脸上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能不让她对他更为惧怕。

前一日为止,他还是势弱的皇子。

今日,他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整座皇城的主人。

连陛下的生死,也握在他的手里。

自从往御书房奔走的那一刻起,容贵妃就知道,自己已经输得彻底。

刚传出陛下昏迷不醒的消息的时候,她想起还禁足在裕坤宫中的皇后。

凤印仍在皇后手中。陛下突发疾病不能理政,按理可由皇后行使国之权力。

她知道此刻需放下过去的芥蒂,立即与皇后结盟。

可皇后竟对一切充耳不闻,依旧将自己锁在宫中。在过往的长久岁月里,她似乎没有哪刻比今日更加安静顺从。

是啊二皇子被禁足府上,镇东军远在千里之外,更不用提那原本最有心计的心腹大将朱士玮也已经投到对方门下

即使凤印在手,又有什么用呢

容贵妃见到,今时今日连皇后都已经缴械投降,自己又有何胜算可言呢。

她的家庭并不是出身自豪贵世家,不过是在二十多年前应势被帝王扶上了高位。

虽然这么多年努力效仿自古权相,试图在朝,但她与她背后的家人们心里都清楚,自己的后方其实是那么脆弱不堪。

没有根基、没有自己的武力,像她那样的家庭,前一日可以因帝王的金口获得巨大的权势,后一日也可以被至高无上的权力轻易摧毁,粉身碎骨。

所以她曾试过拉拢慕如烟,企图得到镇北军的力量,可终究没能成功。

而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彻底缴械,主动投诚,才能尽可能保住孩子与家人的性命幸运的话,还能保住些荣华。

正当她想要为朱景深顺势献上大礼、提出拥立的时候,整座皇宫忽然传遍了陛下的御旨。

首领太监卢公公带来陛下的口谕:陛下不豫,须卧床静养,在此期间,由三皇子监国。

容贵妃在原地怔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不远处朱景深那双清澄秀丽的眉眼,浑身僵直头皮发麻:你到底想要什么

时光退回到那日的早前一刻,朱景深赶到帝王的寝殿,看到帝王睡在床榻,昏迷不醒。

卢公公当即将帝王令他监国的口谕告诉了朱景深,并告诉了他背后的缘由:“陛下身子已经快撑不住了,和杜大人商量下来,决定采取一种休眠疗法,服下药后昏睡一些时日,醒来后,病情或许会有转机。”

这并非天方夜谭。据说二十多年前,朱景深出生的前后,固伦公主也曾在濒死状态接受了杜若母亲的休眠疗法。昏睡许久后醒来,身子好转,不仅在两年后诞下了慕如烟,还延长了十五年的寿命。

“杜若人呢”

“杜大人在侍候陛下服下药物之后,就”卢公公将头压低了,“就不知所踪。”

朱景深默默望了会儿眼神躲闪的首领太监,再看向站在一旁的中护军刘轶。

两人四目相对。他看得出来,那四旬硬汉他的习武师傅双唇紧抿双拳紧握,脸上正冒着冷汗。

朱景深意识到,师傅似乎在等着自己的一句话。

皇城内宫已全被禁军控制,这时候若将昏迷中的帝王除去,就可登上帝位。毕竟,皇权的诱惑力太大,这种腥风血雨,曾在历史上多次上演过。

望了望冒着冷汗的师傅,再将目光投向床上安睡的父亲,隔了一会儿,朱景深沉声令道:“今夜将皇宫严密围住,不准任何人出入。”

刘轶与卢公公同时抬头看朱景深,两人眼中都充满了紧张与恐惧。

朱景深像是早看穿了什么,对两人淡然一笑:“好好守护好父皇,我有事先去处理了。”

说毕,他便离开帝王寝殿,往御书房去了。

朱景深离开后,不论是刘轶还是卢公公,都虚脱地舒了口气。

刘轶缓步走到卧榻一侧,恭敬跪地,在帝王耳边低语道:“陛下,三殿下果然没有辜负您的重望,通过了考验。”

床上的帝王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唇角仿佛微微扬起。

冷汗顺着四旬硬汉的鬓角不住滴落,方才岂止是对朱景深的考验,也是对刘轶自身的考验。天知道他刚刚在心里都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帝王对刘轶有过密令,若朱景深想趁此机会弑君篡位,则当场扑杀。所以当听到朱景深刚才那似乎蠢蠢欲动的话语,刘轶握紧了佩剑,浑身强忍着颤抖。

他是朱景深的习武师傅,自小爱护他,也从心底认同他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可他又是帝王的臣子,忠诚是他的底色。若三皇子真的打算在此刻夺取皇位,他到底该怎么做

所幸,朱景深并没有让他陷入那样两难的境地。

这些日子过去了,宫中已经不像帝王倒下那日那样,由禁军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如临大敌,而是如从前那般井井有条。

容贵妃那晚受了震慑,其后积极促成左相与朱景深的合作用合作换取一整个家族的性命无虞使得惩办捉拿朝中巨贪污佞的任务进展得格外顺利。

罪人入狱,庞大的财富重归国库,由户部与兵部日夜操办,将物资补给火速运往南疆。

其实那晚帝王昏睡之时,朱景深就意识到,那不过是帝王在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