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第70章 障眼(1 / 2)

娇将为后 沐心初 3196 字 5天前

南都的早晨,见烽火灭了,万民震动欢呼。人流自发地涌向慕府门前,虽然慕府大门依旧上着牢锁,高门紧闭,寂静无声。

同样欢腾一片的紫微殿中,人们眼中迸发出光芒,仿佛他们自己也参与了昨夜北方的战事。

众人还未从得胜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朱景深抢先站了出来,向高处的帝王恭敬请命:“此次快胜北旻大军,镇北军功不可没。恳请父皇赦免慕如烟此前的罪行,开其府邸,复其封勋”

大殿上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高远的王座上,帝王的双眸中似乎有冷光在闪烁。

此时此刻,望着朱景深躬身请命的背影,朱荃站在原地咬紧双唇,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大胜之后的军营,一切井井有序,竟有丝说不出的沧桑之感。

长夜漫漫,仍未天明,白晏轻声敲门进入骆珏的营房,见里头烛火闪烁,眼前人沉静温和,看那样子竟丝毫没有要歇下的样子,而是穿戴得整整齐齐,整装待发一般。

白晏愣了愣,并没多问,只是恭敬地双手捧着骆珏借他的金丝甲,递还于他。

今晚大军完胜,敌人连巨舰的边都没摸到,即便没有金丝甲披身,也非常安全。

“这么快就还回来,”骆珏瞥了眼金丝甲,玩笑道,“不会是以为它没什么用吧以前可是救过某人的命的。”

白晏摇摇头,郑重谢了骆珏后,腼腆一笑:“中郎将的安全对镇北军至关重要,我不能拿着这么珍贵的东西。”

骆珏眼神一闪,一副“这小子说话可以啊”的表情,看着白晏。

白晏心中挂念着西土被镇西军扣住的家人,想到祖母的嘱咐,再次请求在镇北军兵士的保护下前往南都去寻朱景深与慕如烟。

朱景深是白晏表兄,去寻他求助理所当然。至于慕如烟

怕骆珏不肯派人,白晏支支吾吾恳请道:“祖母说,慕将军一定会救我们的”

“我知道。”骆珏明朗一笑。

白晏正奇怪着他为何答得如何爽快,营房门忽然开了。

凤影出现在两人面前,他此刻也一身行装,目光扫了眼两人,简短道:“出发。”

白晏讶异地看了看两人,才确认凤影那话不仅是对骆珏,也是对自己说的。

“正好顺路,”骆珏笑着站起来,“我们送你过去。”

应江在暗夜中吞吐着澎湃江水,黎明之前,巨舰悄无声息往东驶去,消失在一片夜幕中。

江上留着一批小型战船,有巡逻兵在水上往来戒严,一派刚得胜的巍巍之风,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十几人的快马趁夜一路往南奔去。

才过一个山头,凤影在山巅拉住缰绳,回头默默注视远处的军营。

破空已率大批兵将带着巨舰与大部分战船往东海去了,如今的镇北军营,才是真正的空虚无备。

看出凤影的担忧,骆珏也拉住自己的马,望着北方坚定道:“放心。慕将军说了,北旻宫中都是些庸人,至少现在还是。不然也不会有这五年的太平。至少在南边的事结束前,能唬住他们。先去收拾了南边吧。”

应江北岸的光亮越来越黯淡,北旻主军已经匆匆往北都回了。

凤影眯起眼,在风中沉沉点了点头。两人再次扬鞭策马,率十几人朝南都的方向飞奔而去。

北旻皇宫得到战败的详细消息,已经过了一日多。

得知六万前锋军几乎全军覆没,可怕的是他们连与镇北军战船正面交锋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那艘高大雄伟的庞然巨舰根本来不及见识到它完整的威力。

应江更是惨不忍睹。据说,江水成了浓稠的浆红色。

如此,那剩下的十四万北旻主军,哪还有再战的心力。只得黯然撤兵,打道回府。

原就昏沉的皇宫,此刻显得更加冰冷了。

太子独自坐在寒冷的大殿,双手紧握低头沉默,瘦削的脸上面色愈发惨白。

之前高谈阔论主战的声音一下子全部无影无踪。惨败就像一座可怕的大山,没有人愿意背负它的重量。

殿外传来一阵响声,有人冲破守卫径自闯了进来。

“现在正是出兵时机”

太子猛地抬起头,发现又是他那个最小的弟弟。

为何那小子总是不知天高地厚,发出不合时宜的论调

“那十四万主军不能回来”玄胤孤身站在大殿中央,目光如炬地望着长兄,“镇北军大军一定已经出发去了东海,而今守军空虚,此刻出击必胜”

太子脸上扬起扭曲的苦笑,站起身来步步逼近弟弟:“你没有听到前方快报那些战舰固如钢铁势如破竹,现在还在应江往来巡逻。”

“那是慕如烟的障眼法。”玄胤坚定道,“为什么镇北军会建水军自然是为了平南疆海乱。她怕我们趁镇北军大军南下、守军空虚之际进攻北境,所以才诱我们提早出兵。一来用战舰来做威慑、令我们短时间内不敢再犯,二来拿我们当作他们正式水战的军演。”八壹??

“军演”太子踉跄着往后一退。那六万人的性命,不过是陪他们做了一场演习

“现在必须折回去打。”玄胤的美目中闪出果决的光,“我可以连夜赶过去带兵,若不能胜,这颗头颅给你便是。”

太子双睫一颤,久久凝视着眼前的弟弟。很多时候,看着弟弟的双眼,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会生出一丝害怕。就好像现在这样。

空气凝结了。

又过了许久,殿上忽然发出一阵疯厉的冷笑。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胡言乱语”太子面色惨白,枯瘦的手指狠狠指向弟弟高声大喊,“北国的宫廷,没有你这杂种说话的份”

玄胤握紧了拳头,见太子唤来守卫欲将其轰走。

望着哥哥几近疯狂的脸色,玄胤看得很清楚,太子不是没明白他说的道理,可他不愿相信,也不能相信。

若此刻听了弟弟的话,大军得了胜,只会让所有人看到他的无能。而且倘若兵权落到弟弟手中,后果更是难以想象。

为此,太子宁愿那六万人就这样白白地葬身于遥远的应江之上。毕竟,出兵二十万,折损六万,对于他来说,不算那么的惨败。

出了宫,玄胤一路愤愤不平地直奔私塾草屋。

在屋外听闻少年们的朗朗读书声,才让他心绪稍稍平复了些。

课间休憩,蒙昕走了出来。

“像话吗。”玄胤方才听了会儿少年们在草屋中朗诵的篇章,此刻见到好友,对他玩笑道,“从前的战神之子,竟教学生们非攻。”

蒙昕听了,淡然一笑,神情懒散地挠挠卷发。

“帮我”玄胤叫住要去课间小憩的好友,“主军将领中定有人受过你恩惠。让他们联名上书,继续打。”

蒙昕回过头,眼神似乎有些困惑。

“你不会看不清现在的局势,镇北军大军已去、守备空虚,此刻不战更待何时”玄胤越说越激动,“死了六万人啊”

“死了六万还不够吗”蒙昕双眸蒙上一层雾霭,语气清淡而忧愁,“五年的和平,说没就没了。”

本就是他们是侵犯的那一方。

彻底知晓了好友的态度,玄胤苦笑一声,凉声问道:“那你的杀父之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