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第52章 杀绝(1 / 2)

娇将为后 沐心初 2801 字 5天前

帝王冷冷扫了眼送到面前未打开的卷轴,不接。太监便识相地恭谨行礼,小心翼翼将其捧着,站在帝王一侧静候。

紫微殿一瞬间鸦雀无声,诸臣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望着卷轴上那若隐若现的凤纹,人们不敢确定那是否真的是皇后敕令。

可若真的是呢

后宫不得干政,皇后的权力被限制在宫墙之内。只有当帝国陷入极度危急、而且帝王已经无法理政的时刻,皇后敕令才有其下达的合法性。

本来,东西南北四方军队的主帅各掌领重要的四枚虎符,享有军中特权,可以自行审时度势,必要时在一定范围内遣兵调将。

虽然吕威带了几千精兵到都城,已经几乎要突破主帅特权的极限。而且那么多精兵一下子围入城下,此举肯定已让帝王心生忌讳。但考虑到当时那阵子正逢南疆难民涌入都城,素来以率直护主著称的吕将军做出这样的决定既不奇怪、也情有可原。再加上若不是镇东军赶来勤王,那晚皇宫暴乱不会那么顺利平定。所以帝王便也睁只眼闭只眼,没再追究了。

可若背后是出于皇后的指使,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后宫染指军队是帝国大忌,何况是瞒着陛下所为。

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陛下,调派那么多军队来国都呢难道是早就知道国都会有暴乱,亦或是,还想用这些兵,达成些别的什么目的

继续往下深究,只会导向越来越可怕的结论。那结论未必是真相,却比真相更令人恐惧。

众人望着太监捧在王座旁的那未展开的卷轴,一个个浑身出着冷汗。

若卷轴一开,证实了那确实是皇后敕令,那皇后与整座镇东军,全都完了。

邹准也默默望着那卷轴。面对好友的一意孤行,他无能为力,只能希冀一切都不要导向不可控的恶果。

还记得昨夜月下,他在三殿下府前伫立,等到朱景深回来。

“我有话对你说。”

“正好,我也有。”

两人入府进了书房,朱景深道:“你先说吧。”

邹准话到嘴边,还是迟疑了一瞬,推脱道:“还是你先说吧。”

朱景深取出卷轴,邹准将其展开一看,竟是对镇东军下达整军与封锁国道的皇后敕令。

“今日午后,南方系贵族中有人偷偷送来的。”朱景深解释道,“多半是因为,皇后一党明明也收了南疆不少好处,却出尔反尔害他们,让有些人恼羞成怒了。”

邹准紧蹙双眉,默默点了点头。

虽然镇东军各将领对皇后的指令必须听从,但心里也清楚后宫染指军队的严重性。人心难测,难保镇东军中不会有将领偷偷将敕令收在身边,用作日后敲诈或是保命的符咒。

而若南方贵族中有人愿意出个惊天的好价钱,面对几辈子都享不完的荣华,那个藏着敕令的将领也是极有可能受不了诱惑,将其卖予对方的。

至于自己是否会因敕令曝光而与镇东军一同受到惩罚在巨大的诱惑下,人往往是看不清楚未来的。何况,若在军中的位置不那么重要,到时候也就受个牵连之罪,未必会遭灭顶之灾。军中朝中太多时候无异于豪赌,所有赌徒都早已习惯。

可邹准仍是不放心。心思缜密如他,此刻他不安地望着眼前的敕令,只觉得它就像一个烧红了的烫手山芋。

他将敕令展开,在灯下反反复复细看,仔细抚摸着卷轴的触感,鉴察凤纹的图样、还有那上面的凤印。

“不对这极有可能不是正本。”察看了一会儿,联想到朱士玮平日做事的小心程度,邹准判断道,“正本多半已经被毁了,这本应该只是复本,有人趁朱士玮不注意的时候临仿的。”

“正本被毁,不代表它从未存在过。”朱景深幽幽望着好友,“对于封锁国道一事,吕威一定会优柔寡断,而以朱士玮的身份又无法令所有将领臣服。从镇东军近日来所有行动的速度来看,皇后肯定下过敕令。”

“可复本就是复本,与伪造只一线之隔的东西,不可能用作呈堂证供。”

“用作呈堂证供的不是这卷轴,而是镇东军众人的反应。”朱景深目露寒光,“除了朱士玮本人,其他人并不会知道正本已毁。看到卷轴的时候,人在极度的慌张与恐惧下,会有什么反应”

邹准望着换了个人似的三殿下,心中生出深深的忧虑:原来他早知道这是复本,却仍想用这样的方式去一搏。论心智与心胸,这根本就不是往日的他,倒像是走了火入了魔一般。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这是逼你父皇当众废后。”

朱景深沉默不语。

“而且这手段可不光彩。”

“这双手反正已经很脏了,不怕更脏些。”

忐忑不安地凝视了会儿桌上扑朔的火烛,邹准用手按住卷轴,抬眼望向好友,沉沉道:“停手吧。”

看好友仍旧静默,邹准继续劝道:“明日朝堂,让镇西军获得南征权便是达成目的,不要再节外生枝了。现在这个局势,军中朝中都不宜伤筋动骨。动皇后等于动国之根本,朝野必受震动。那种破坏力太过强大,后果难以常理计算。覆巢之下,你永远猜不到遭殃的究竟会是谁。我敢打保票,那些臣子乐见镇东军垮台,却从来没想过要动摇皇后。”

“那是她应得的。”??

“在朝堂上从来没有什么应得不应得,只有顺应不顺应。你以为你父皇真不知道皇后在染指军队你以为那些镇东守将为何明知皇后敕令违法却仍旧选择顺从不过是所有人都在维护自己利益的最大化,在必要的时候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朝堂的心照不宣看似虚无缥缈,却才是最强大的规则。今日镇东军正是因为打破了那种规则而失去人心,你为何要冒着与他们一样的风险”

邹准越说越焦急,却看好友一脸淡漠,似乎丝毫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你这么做,让你父皇怎样看你让所有臣子怎样看你一个丝毫不留情面不顾大体的人,怎样做储君”

朱景深一愣,抬头清冷回道:“我本来就不想做什么储君啊。”

“你从来都不是把事做绝的人为什么你是为了她复仇”

朱景深不答。

“不要为了她做那些事”

朱景深抬眉看他。

邹准深吸一口气:“我今晚来,就是想对你说,慕如烟不是善类。”

见好友终于沉下心来,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无比认真严肃,甚至有丝紧张,邹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我我也只是觉得,今日之事你也见到了,对于她而言,上至帝王,下至臣民,甚至是敌人,人人皆可成为棋子这样的人太可怕,绝不是善类。”

月色如鬼魅,朱景深沉静的双眸怔怔望着他,久久无话。

“你知道我的直觉向来很准以后,说不定会后悔的所以停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邹准苦口婆心,话中所指不仅是指对皇后敕令,也是指对慕如烟,“趁一切都还没有开始,远离她。好不好”

紫微殿众人望着王座旁太监手捧的卷轴,心提到嗓子眼。他们知道,只要陛下打开那卷轴,会有了不得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