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问:“城里的情况具体怎样了”
卫风道:“府尹府新下的禁令,全城戒严,封锁了,重点盘查后面几天出城的年轻女子。”
但是,祁欣却是早在岑氏之前就已经被送出城了。
由提前雇好的镖局护送,取道南城门,绕开官道绕路进京。
这便是防着岑家的人会尾随岑氏,去半路上截人。
祁欢再问:“府尹府方面呢”
卫风这回却是目光微微闪躲,明显迟疑了一下,然后才道:“整个乱了,喜宴直接被取消,府里府外也都在搜人。就是您家那位二公子此等情形之下他非但没着急脱身,反而找上岑二老爷去,属下特意探听了一段才出来,他揭了岑二老爷杀兄的旧事,直接撕破脸摊牌了。”
祁欢:
祁欢默了一会儿。
祁元铭会走这一步,其实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
只是
这是一步死棋臭棋,在对方落子之前,她也总还想着结论不要提前下的太满,一切皆有可能。
“那看来他这回是彻底的凶多吉少了。”祁欢一直没做声,马车里的顾瞻就代为做下论断。
当然,这话他其实还是有意说的保守了。
因为单就着岑二老爷的行事风格来看,这个人绝对是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祁元铭现在顶风作案,与虎谋皮
他这完全就是毫无悬念的死定了
祁欢侧目与他对视一眼。
诚然,那位岑二老爷确实是个罪大恶极之人,她对祁元铭也不会有丝毫的同情,因为祁元铭本身的用心也不比他这舅舅更和善,只能说是他的歹毒与实力能力不匹配
死有余辜而已。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就叫他们继续狗咬狗的折腾去吧,不管了,我们走。”
她说着,就要缩头回去关窗。
前面驾车的骆章又忍不住问道:“我们怎么走是要去追你家三姑娘吗”
祁欢看向卫风,却是不答反问:“祁欣那边你没派人跟着”
“有人盯着的。”卫风道。
但是,他也于瞬间明白了祁欢的意思
祁欣那边确保有人跟着,安全无虞,她也不打算再去管了。
卫风再问:“您不打算露面吗”
朱砂当然没有那个力挽狂澜的脑子和本事,其实是祁欢钻了空子,因为岑家主要软禁的是岑氏母子三人,对下人看管的反而没那么严,卫风就让自己手下一个侍卫潜进府尹府去找了朱砂,根据祁欢的指使,一步一步事无巨细教给她了该怎么做。
那侍卫糊弄朱砂,说是因为岑氏突然被岑二老爷叫过来大小姐心有疑虑,就叫他暗中尾随,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人被岑家欺负了去,就替她出了主意帮祁欣脱身。
朱砂也很清楚,祁家两房人家之间的关系不好,那侍卫不让她告知岑氏母女,她也就应了。
毕竟
虽然祁欣才是她的主子,可府里的大小姐才更是惹不得的人物,不过就是个顺水人情而已,她没必要还节外生枝的露出这件事。
主意是旁人给出的现成的,所有的好处都是她拿
她自然没有二话。
但事实上,这却是明明白白祁欢给了二房母女俩天大的一个人情。
做好事不留名尤其还是做了件以德报怨的好事
卫风多少觉得祁欢这样有点亏。
“我才不去。”祁欢却是不以为然,冷嗤道,“升米恩斗米仇,我不露面什么事没有,我要露了头,回头等祁元铭有个好歹,他们就非但不会感激我今日援手,反而就该怪我没有一并出手保下她儿子了。”
这世上,能够做到大义灭亲的人本就凤毛麟角。
何况岑氏还根本就跟这样的人一点边都不沾,护犊子护得厉害。
气急败坏时,她是会对祁元铭打骂,却因为无论是打是骂都不会真的伤到她儿子,一旦真的利害攸关甚至生死攸关时,就别指望她还能保留理智。
祁欢退回马车里。
顾瞻就又吩咐:“走吧,我们正常赶路就行,前面就近找个客栈先休息。”
之所以赶着今日出城,也是因为料到岑家丢了新娘子之后必定会封城搜查,虽然他们不怕被查,但是这种无关痛痒的麻烦也是能避开一些就直接避开了。
顾瞻关了窗户。
因为马车里进了点寒气,他又顺手替祁欢拢了拢身上大氅。
“不冷。”祁欢并未拒绝他的体贴,只是伸出一只手给他。
顾瞻将她的手握在掌中,发现入手温热,也就笑了。
回程的路上,这回换成祁欢和顾瞻一行正常赶路,而岑氏却火急火燎,几乎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先抢着回去了。
岑家的人尾随她一路,始终没等到祁欣半路去与她会和,而等她回了京城,再一打听祁欣并没回回去,他们便猜祁欣可能还躲在青州城内,于是立刻就又返程回去青州府给岑家报信。
祁欢一行抵京,恰是上元节当日。
顾瞻先送她回长宁侯府,却是在大门口刚一下车他便注意到门檐底下灯笼上贴着的黄纸鬼画符。
纸符不是很大,再加上帖在那里比较隐秘,他不提醒祁欢根本没注意到。
可是看见了,她又觉得好笑:“纸符都贴到大门口来了,看来老头子的心病远比我想象的还要重。”
舟车劳顿,大家精神都不怎么好。
顾瞻本来没打算陪她进去,可是看到这些鬼画符他却又突然不放心起来,牵起祁欢的手:“还是我送你进去吧,顺便跟世子夫人他们打个招呼。”
祁欢当天是被他来府上接走的,现在亲自送回来,也算有始有终。
祁欢没驳他的好意,可结果等他们进了府详细一问祁欢才发现到底还是她自己天真了,老头子真实的疯魔情况直接超出她所有想象之外。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