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简妈妈扶着岑家大小姐岑慧媛进来。
那姑娘满面通红,神情难堪,进门只看了岑氏一眼就闪躲着别开了视线,屈膝福了福,低声道:“见过姑母。”
岑氏本来且在心烦意乱,想随便敷衍她一下,却敏锐察觉到她这下蹲的动作十分的笨拙怪异。
再看她身上穿得明显不合身,显得十分宽松的衣裳
“媛姐儿,你这是”岑氏倒抽一口凉气,如临大敌般蹭的站起来。
祁欣则是吓得呆若木鸡,眼睛都直了,盯着岑慧媛的肚子不撒眼。
岑氏更是顾不得许多,三步并做两步直接走上前去伸手确认了一下侄女的肚子,再度勃然变色。
岑慧媛这肚子明显已经显怀,少说也有四五个月了
两个人情投意合暗度陈仓是一回事,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为了彼此的名声,捂住了消息完婚就是,这桩丑事也就彻底遮掩过去了。
可是现在,岑慧媛大了肚子,还不是刚怀上的
如果只有个把月,那现在赶紧完婚,到时候就说是早产,还能解释搪塞过去,可是她肚子都这么大了,就算明天给他们完婚
这也来不及遮掩了啊
什么样的孩子,也不可能五六个月就生下来。
这也就难怪他二哥二嫂全都对她没有好脸色,因为就算两家结亲叫俩孩子成婚了,这事它也不好弄。
强行打胎对女子身体的伤害极大,并且还有可能有生命危险,岑家夫妻肯定舍不得叫女儿冒这个险,那么最稳妥的法子就是先把岑慧媛藏起来,叫她生下孩子,等肚子平了再办婚事,之后再想办法安置这个孩子。
岑氏一瞬间脑子里就过了无数个解决方案,等最后定下神来,就还是将气撒在了儿子身上。
她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祁元铭面前,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就大力甩了儿子一记耳光:“你个混账东西”
这一下,直接给祁元铭嘴角打出血来,倒退了一步。
岑慧媛尖叫一声,顷刻间脸色雪白。
岑二夫人却觉得解气,勾着唇,冷笑起来。
却不想,就是她这个快意的笑容彻底激怒了祁元铭。
他拿手背抹掉嘴角的血,依旧没服软,反而看向了岑慧媛,凉凉道:“抱歉表妹,这事儿我原是想替你扛了,该跪的跪过了,该求的我也求过了,但是舅母却时至今日依旧不依不饶,甚至拿这事儿当把柄欺辱踩踏到我家人头上你恕我言而无信。”
此言一出,岑慧媛就更是面露惊恐的连着倒退数步。
而其他人,则是全部懵了。
祁元铭再看向岑二夫人:“舅母既然要报官,那便报吧,正好也不用过旁人的手,舅舅可以自行去查,将糟蹋了表妹的狂徒捉拿归案,替你家出了这口恶气。”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岑二夫人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先是恼怒,后又惊恐。
最后,她霍得转头,目光锐利如刀锋般盯上自己的女儿,颤抖着声音叱问道:“他这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了”
岑慧媛摇着头,泪流满面的转身就要跑。
岑二夫人却冲上去,一把将她拽回来,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表情几乎癫狂的死死盯着她的脸,拼命的摇晃质问:“我问你话呢,你说”
她看向女儿的肚子:“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我不知道”岑慧媛却是直接崩溃了,软倒在地,抱着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谁都不想见。
祁元铭此时却已然全无顾忌,站在她们母女身后继续补刀:“去年中秋之前表妹出门上香礼佛,在寺庙留宿那晚遭遇了歹人,事后她不敢跟舅舅舅母说,不凑巧的是她居然怀上了身孕。年前她与周家退了亲,我原是想着咱们两家同气连枝,舅舅舅母对我又诸多关照,表妹也着实无辜,认下此事替她遮掩过去。可是舅母你却得理不饶人,又咄咄逼人,瞧着倒像是我枉做小人了。”
岑二夫人如遭雷击。
她看看祁元铭的镇定自若,再看看女儿的惊慌崩溃
很轻易就判断出这段说辞的真伪。
可是这个打击太过沉重,下一刻,她就只觉天旋地转,气晕了过去。
“夫人”简妈妈惊呼一声,整个屋子里乱成一团。
岑氏不能坐视不理,赶紧带着女儿上前帮忙。
祁元铭冷眼旁观,唇角扬起一丝冷酷的笑意,漠然别开了视线,不予理会。
卫风伏在屋顶上,看着院子里众人慌乱的叫嚷着请大夫,来来回回,随后整个府尹府都乱起来,他也就趁机溜了。
这会儿,祁欢和顾瞻还在街对面一家茶馆的雅间里听戏。
他赶过去一五一十转述了自己听来的消息:“岑二夫人当场气晕了过去,岑二老爷也赶了过去,现在他们府里整个都乱了,属下便先回来一趟。这不算是件小事,稍后他们一定还得再商量解决办法,我一会儿再回去接着听听。”
顾瞻手里把玩着一个青瓷茶盏,未予置评,只是看着祁欢。
祁欢却几乎想都不想的就下了定论:“祁元铭才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大善人,尤其这还不是别的事,哪怕是为了拉拢岑家对他的提携,他也绝对不可能主动找一顶绿帽子来戴的。”
卫风回忆了一下他从屋顶上看到的祁元铭全程的反应,也深以为然:“这么一说祁二公子的态度确实奇怪。他该是猜到了岑家必定得理不饶人,就等着对方一旦发难就抽身而退,送一个空人情出去吧”
“无利不早起,如若最终只为脱身,他大可以一开始就不招惹。”祁欢仍是不以为然,“岑家姑娘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倒霉,出去上一趟香就遇上这种事,她是八月十二晚上出的事,祁元铭起过中秋。后面这几个月,岑姑娘因为害怕就一直掩着自己身怀有孕的事,直至年底周家来人商定婚期才不得已对岑二夫人招了,又是那么巧,刚好在这前面两天祁元铭又到了,并且恰到好处的发现了岑家姑娘的秘密,还主动提出要帮她渡过难关”
顾瞻面色平平。
卫风却是大惊失色:“您是怀疑岑家姑娘就是被他一手算计的”
祁欢不置可否,只冲他抬了抬下巴:“是与不是,你再去探听一下不就见分晓了”
若是没出凌妙妙那事,祁欢也不会以恶度人,这样怀疑祁元铭。
可是现在
几乎不用任何铁证,她也可以笃定,祁元铭一定是这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至于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舅家下毒手
难道就为了拉拢他二舅死心塌地的提拔护持于他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