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意其实想要继续咬定了不认识这几个人,是祁文晏叔侄二人设局害她的。
可是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若不是经常光顾人家铺子,后并没有人给这几个人提示,他们怎么会精准无比认出她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基本只能认栽。
是以,虽然心里是在惴惴不安的发抖,她面上却依旧忍住了,一声不吭,只垂眸盯着地面。
皇帝没有呵斥她,祁文晏也未曾咄咄逼人,而是走上前去,又从那个小木箱的角落里拿出一小包东西。
那里面是几块大小不一的玉石,成色尚可,但称不上极品。
祁文晏道:“这些也是林掌柜从铺子里带出来的,说是当初给叶氏雕刻那枚印章之后剩余的料子。”
皇帝只是看了眼。
他手里有云珩真正的私印,但如果是叶寻意找人私刻,做的假书信,那这些料子和云珩那印鉴肯定不是一块石头上出的。
所以,这些东西意义不大。
祁文晏却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手指大小的两枚外观平平无奇的印章。
他将章子一并放在帝后面前的桌案上:“微臣也怕是这几个草民信口雌黄,胡乱攀咬,所以将他们看管的这几个月里,就让这位师傅照着他给叶氏雕刻的印章大小,重新刻了两枚,据他所说,是一模一样的。稍后等证物信件取来,陛下不妨核对一下。”
叶寻意是当真没见识过公堂审案的这个阵仗,她以往经历的事,都是阴谋诡计不能见光之事居多,一般事发之后就是几个或者几家的当事人私下处理,唇枪舌剑互相推脱抵赖一番,最后因为各种利益和把柄妥协,不了了之。
现在祁文晏为了证明这老师傅确实给她刻了云珩的印章,还叫他又刻了一模一样的做参照,以证明他确实刻的出来
她就是再破罐破摔了,也忍不住眼皮剧烈一跳。
太子伸手就去抢印章,结果没抢过,两枚印章被皇帝和顾皇后一人一枚拿在了手里观摩。
因为私印很小,底下的人看不清,全都扯着脖子张望。
云珩案的卷宗和证据就被皇帝收在御书房里,又过了一会儿,李公公就将那些书信,连带着从瑞王府扣留的云珩的印章一并带了过来。
皇帝叫人取来比较薄的纸张和印泥,太子云湛就挽袖子自告奋勇:“我来。”
他用那两枚印章分别盖在空白纸页上,与云珩通敌信件上的印章仔细对齐,又拿在灯光下一点一点比对重合度
然后,就惊了。
“一模一样,果然可以乱真”太子殿下实实在在的点评。
宗室里那些人也有好事的,大家不信邪,就有人跃跃欲试也走出来查看,比对之后就发现这老师傅果然手艺了得,刻出来的印章当真与那些通敌叛国的信件上的一模一样。
有人中肯下了定论:“祁大人未曾参与审理瑞王一案,他以前是不可能见过这些信件和印鉴的,一个普通市井铺子里的老师傅,若不是之前刻过一模一样的,也不可能复刻出尺寸大小全都分毫不差的章子来,看来瑞王这案子是真有隐情啊”
话落,满殿的目光就齐刷刷聚在了叶寻意身上。
叶寻意这会儿是身板儿笔直的跪着,一副已然认命,不卑不亢无所畏惧的冷静模样,居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祁文晏又对着皇帝陈情解释:“瑞王殿下身份特殊,当时他的案子直接由京兆府衙门报给了陛下,大理寺并未受命审理,所以对于其中的所有细节微臣都不清楚,也没见过所谓的证物。是以,后来这几人拦轿投案,臣不敢断言他们所言真假,也就未敢贸然将他们带来御前说明情况。但同时,谨慎起见,就将他们暂扣在了府中看管起来,直至今日”
她看向叶寻意:“臣原是不相信他们对叶氏的指控的,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又嫁入皇室,身份尊贵,这样的内宅女子,自当是贤良淑德的典范,怎么可能私刻印鉴,欺君罔上,伪造出通敌叛国的密信来构陷当朝亲王。可是今日,见她居然胆大包天,公然于这国宴之上构陷到了太子殿下身上臣便相信确实人不可貌相。”
他说:“如若她能当着陛下的面构陷太子,那么背着陛下设计暗算瑞王,也就不足为奇了。”
皇帝却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依旧冷静的一语中的:“若是瑞王的私印便是由此而来,那其他的呢字迹或者也可以临摹模仿,可是来自大成一方的这些信件上的印鉴”
他瞥向那位老师傅。
老师傅诚惶诚恐的连忙叩头:“老朽只刻过这一枚章子,别的就真真是不知道了啊”
于是,矛头就又重新都转回了叶寻意身上。
叶寻意这才不慌不忙,一寸一寸抬起视线。
她没看皇帝,而是神色怨毒又冷酷的对上祁文晏的目光,勾唇冷笑起来:“我承认祁大人心思细密,审案断案很有一套,并且料事如神,这其中很多事情你都猜对了。”
“但是呢”祁文晏无视她的挑衅,比她更无所畏惧的模样。
叶寻意唇角的笑纹就越发变得张扬明显。
她挑起眉梢,果然,紧跟着又是话锋一转:“可是有件事你还是猜错了。祁大人说的对啊,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内宅女子,我能有多大的野心就算我真有什么想法,又哪来的那个手眼通天的本事好吧,你人证物证齐全,你要指证是我去请众钰斋的老师傅复刻了瑞王的印鉴,我承认了。可陛下不是好奇另一半的叛国信件从何而来吗这我就当真说不清楚了,因为我只是个弱女子啊,我也是受制于人,替别人跑腿办事的。”
此言一出,很多人都同时意识到了不对劲。
但是祁文晏和祁欢还有帝后他们都很冷静,只盛贤妃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当场慌了,失声尖叫起来:“你要栽赃陷害是吗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你自己做的事,你这是要把脏水泼给谁”
泼给谁
云峥呗
叶寻意毫不掩饰的继续保持微笑,挑衅的冲着盛贤妃扬扬眉,随后才又于瞬间敛起神色,一本正经冲着皇帝叩首道:“妾的确是罪大恶极,受人教唆,犯下百死莫赎之罪,可妾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依附于人,更是受制于人,只是听命行事,私刻印章和构陷太子一事都是受了宁王指使,并且他给妾身下了毒,每日两次毒发危在旦夕,妾不得不听命于他”
“你”盛贤妃撕心裂肺的怒吼一声,不管不顾的起身就要扑过来。
可是这种场合,她代表的也是后宫和皇帝的脸面,顾皇后不会让她乱来,焦嬷嬷立刻带人上前将她拦下。
祁欢从旁看着,并没有打算站出来棒打落水狗。
因为屡次交道打下来,她对这个女主的人品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害人时候无底线,只管成败,生死关头拉人垫背,疯狂卖队友就更是常规操作了。
可现在她这样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云峥,只要皇帝传召云峥回京,当面对质,难道还会听信她的片面之词
而果然,太子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提议道:“看来父皇还是要把二哥叫回来当面问问了。”
盛贤妃那里正待发疯,闻言,终于冷静了些许,连忙也道:“对,不能听这毒妇的一面之词,陛下,臣妾拿性命担保,峥儿绝对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事已至此,叶寻意等于当场认罪了。
如果想要个绝对的公平公正,那就是要等云峥回来,听他怎么说,再看是定叶寻意一个人的罪,还是云峥也有份儿,甚至是主谋。
云珩是他儿子,云峥也是他儿子,这样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闹,皇帝已然有些心力交瘁。
他手捏了捏眉心,刚要说话,殿外却有人踉跄着冲了进来,进门就直接扑倒在地:“陛陛下,宁王殿下薨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