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再重新睁开眼,却发现天色已暮。
这一觉睡醒,精神养的不错,她爬起来洗了个脸,发现还没到平时用晚饭的时辰,就踱步去了后花园溜达。
走着走着,便上了假山上的凉亭。
冬日里的反风凉,她虽是裹着厚厚的裘衣,在高处站了没一会儿一张笑脸也冻得有些发青了。
正准备回去,然后就看见另一边的院子里祁文晏也踱步朝这里走来,她便又顿住了脚步。
祁文晏该是瞧见她才刻意过来的,故而看着不慌不忙,脚下步子却是极快,身形隐没在院墙的阴影下不多时之后,人已经拾阶而上,也进了亭子里。
嗯,本来这凉亭入口的台阶只在云澄这边,后来祁文晏飞檐走壁攀爬了几回上来赏景之后就恬不知耻的叫人从他院里那边也搭建了一座石阶。
事先没征求云澄的意思,并且他这人规矩的很,即使建了台阶,也只是偶尔登高来赏景的,从没有取道这里往对面院子里来。
云澄想着横竖有没有这台阶,区区一座假山院墙也都拦不住他,就没同他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
“大冷天,站在这里做什么”他往云澄旁边一站,随口问了句。
即使今日起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同,可他依旧是个,冷淡自持的模样,秉持着分寸绝不动手动脚。
只是么
站的,却明显比平时近了些许,并肩而立时,两人的衣袖被风拂在一起。
云澄双手拢在袖子里取暖,侧目看向他,反问:“是叫我吃完饭吗那你又上来做什么”
“有件事,我琢磨了一下午,想与你说。”祁文晏也转过头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他表情显得尤为郑重,弄得云澄都跟着莫名紧张了一下。
她微蹙了下眉头,甚至有些狐疑和戒备的往后仰了仰脖子。
祁文晏却依旧是一副端正的冰块人模样,一板一眼与她探讨:“就白天你说的不喜欢男人吃软饭等你养的事,我事后再三斟酌,觉得我可能很难完全做到。”
鉴于他这表情太过认真慎重了,云澄一个不知如何反应,只是嘴角痉挛着抽搐了一下,闷声道:“什么啊”
祁文晏道:“主要是年龄问题,除非我能熬到七十致仕,以后就还可继续受朝廷奉养,否则的话,若是提前告老还乡下来总少不得是要吃你公主殿下的几年奉银的。”
云澄:
祁文晏的表情极是认真:“那到时候,你是养我不养”
他们二人,都不是那种插科打诨爱玩闹的人,何况祁文晏把这话说的
明明想跟人家谈谈人生,聊聊风月,说一说白头偕老的情话,却被他整成这样
明明白白的套路人家小姑娘
云澄以前只是没把心思往男女私情上使,并不代表她就听不懂这些。
她脸上绷了半天的情绪也终是破防,直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几十岁的小姑娘,本就是花儿一样的年纪,这样肆无忌惮笑起来的模样,尤其显得生机勃勃,灿烂美好的不像样子。
祁文晏情绪不多的脸上,眸中也慢慢爬上几分柔和的笑意。
云澄笑过之后,便是抹了把眼角笑出来的泪花,然后手一撑栏杆,直接跃出亭子,轻盈落在了假山之下,祁文晏那边的院内。
祁文晏依旧是负手而立,站在亭子里,只是偏过头去,继续表情严肃的看着她。
那样子,是非要得她一个明确的回答:“这些事,是该提前约定好的,免得将来起纷争。你如今便已经觉得我年岁大些不讨喜,若是到了将来我年老色衰却需得要你的供奉来养时,怕是会嫌弃的更厉害。若真到了那时,你到底养我不养”
云澄刚刚忍住的笑意又再次漫上来,在下面再次笑得前仰后合。
“我不养”的确也是被逗得开怀,少女的挥挥手,转身,脚步轻盈往前走,走过几步再回首,见着男人还站在高处的凉亭里不肯动,便又说道:“等你到了那把年纪,自有儿女奉养,凭什么让我养我才不养糟老头子”
说完,就又再次无情转身,大步而去。
祁文晏的唇角,也终于绽开一个明目张胆的笑容来,足尖轻点,也跟着飞身下了凉亭。
他的确是仗着心机深沉哄骗了一个小姑娘,因为自惭形秽,所以有些腻腻歪歪的情话与承诺便没脸直白的说。
只是么
既然骗了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终身的,那些承诺却定是要当面许下的才算,该有的仪式感也一定要有
两人一前一后去到饭厅,那里正好胖厨子带着两个婢女在忙摆饭。
两个人的心情都不错,但却默契的谁也没再提起方才凉亭里谈论的话题,只是坐下来吃饭。
祁文晏刚撸袖子准备盛汤,饭厅外面就见云澄家里的婢女跑过来有些惊慌的道:“殿下,贾公公方才过来传话,说是陛下身体抱恙,皇后娘娘叫您赶紧回宫侍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