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久成则是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倒了杯冷茶就往嘴里灌,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干娘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我这笨嘴拙腮的,怕说露馅了反而给您拖后腿。”
“呸”“杭氏”这种人奸猾的很,“你这些鬼话就只配拿去骗鬼,真当我是三岁孩子”
单久成见她又要纠缠此事,连忙岔开话题:“老头子那小媳妇儿怀着的真是个儿子不是说起码得四五个月才能看出来吗”
“杭氏”思绪果然被他带偏,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大夫说像。哎呀,反正流都流掉了,管它是男是女。”
话到此处,她也就不再纠结旧事,抖擞了精神盘腿往椅子上一坐:“不过歪打正着,没想到蒋氏那么个好脾气的人,气性居然可大了,直接抬着嫁妆回娘家去了。老头子现在连媳妇都没了,这把年纪想再生儿子基本也就断了指望。你最近也别着急出去耍了,趁着这个机会想办法哄哄他,早点给你过继上了族谱,这偌大的一份家业才是真的掐在你手里。”
单久成手上可不止杭家三条人命,他一个亡命徒,混得一日是一日,其实他比“杭氏”看得更清楚,在过继侄子这件事上杨成廉母子都很犹豫,他们这种年纪阅历又是官宦人家的老狐狸,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动的
他就想及时享乐,熬着时间慢慢等。
反正只要杨成廉生不出儿子来,他年岁渐渐大了,如果不想死后无人祭典变成孤魂野鬼,他就迟早得过继了唯一的侄子。
他不着急
所以“杭氏”催他,他也只口头上答应着,后面依旧是花天酒地的出去享乐。
杨家账房上不准他支取现银,他出去耍就挑着大的酒楼妓馆,全部挂杨府的账,横竖杨成廉是个家底丰厚的大官,之前他认亲的动静闹的大,京城已经传遍了,就是不知道的人稍加打听也知道
他是杨成廉亲自领进门去的侄子。
杨成廉和偌大一个杨府指定是不会逃这点酒钱的,所以各大店家也都放心大胆的赊账。
而另一边的蒋氏回了娘家以后,便是足不出户的坐起小月子,认认真真的休养身体。
蒋大人上朝时候偶尔遇到与之不对付的同僚,会挖苦讥讽两句,他一个文官,嘴皮子也不赖,总之是摆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一力护短维护亲妹妹的态度来。
旁人调侃几次,伤不了他什么根基,自然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反而是杨成廉府里频繁闹出丢人现眼之事,他虽是不再上朝和去衙门任职,毕竟官阶还在,御史台的人看着风向,很是参奏了他几次,将他视为朝廷和文人之耻。
皇帝前面才刚重罚过他一次,这回却只道他上了年纪,难免糊涂,就不要苛责老人家了
用这样的理由含混着,虽是言语之间不算维护他,但也没有进一步的追究处置。
天气日渐转冷,进到十月里。
高家将军府办足了七七四十九日的风光葬礼,终于到了要将高长捷下葬的日子。
祁正钰父子不可能持续告假这么长时间守在高家帮衬,就是头七天吊唁的人最多,他们才在高家帮忙,之后也便回到了朝堂之上,各忙各的。
由于丧礼的时间太长,旁人倒是还好,祁文婧母子三人都眼见着熬得面黄肌瘦,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全部大变样。
皇帝陛下一向体恤上阵杀过敌的武将,高长捷此次罹难,虽不是死在战场上,但也是死在了大成人的阴谋之下,皇帝应该也是为了安抚并激励南境的军心,亲下御旨叫太子云湛代他前往高家送高长捷最后一程。
是以,高家的葬礼又办的空前的隆重热闹。
祁欢一直扮鸵鸟躲到今天,也是怎么都得露面了,天没亮就跟随父母一起去了高家。
倒是不用她做什么,只是凑个人头而已。
整个葬礼上闹哄哄的,不过说实话,除了至亲,其他人就是再状似悲伤也并非发自内心,只是做做气氛罢了。
祁欢也很难对素未谋面之人的死共情,只是这灵堂上太过压抑,她心情也的确不怎么好。
等到高云泽兄妹带领送葬的队伍离开将军府往城外高家祖坟安葬之后,聚集在高家的亲友也都陆续的散了。
祁欢因为之前一直没来吊唁,心里很有些过意不去,斟酌再三还是停了脚步,随手扯了个丫鬟传信:“你去大门口跟我母亲说一声,叫她等等我,我今日过来还没当面给姑母问安,我去后宅跟她打个招呼再走。”
丫鬟应诺追出门去寻杨氏他们,祁欢就独自去了后院祁文婧的住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