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鼻尖抵在一起,顾瞻的呼吸也明显透着厚重和急促,但他双手仅是托着她后背和后脑勺,维持的十分克制和规矩。
两人的面孔离的太近,夜色中,这样是看不见对方具体的表情与神色的。
祁欢被两人掺杂在一起的灼热呼吸弄得不自在,想要躲开一些,顾瞻却死死限制住她的脑袋,没让。
该是
不想叫她正面瞧见他情难自禁之时的窘迫。
但祁欢是能想象的到他此时面红耳赤,又觉得是轻薄冒犯了她之后会是种怎样懊恼羞赧又纠结的表情的。
他限制她,她也便乖巧的不动了,却还故意逗他,又拾起一缕发丝去挠他脸颊。
她的声音含笑,又恢复了往常那种带点俏皮的厚脸皮,继续说完前面只开了个头的话:“其实顾瞻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我又不傻,你对我的所有这些好,我都知道,也能感受的到。我只是暂时还没有信心考虑的太长远,可是现在、这一刻,我与你在一起,所有的喜欢和感动也都是真的。”
顾瞻闻言,一直紧绷,控制着她的手臂才稍稍放松了几分力道。
祁欢这才得以稍稍与他拉开一点与他之间的距离,重新清楚的看到他完整的五官面孔。
她眉眼之间的笑意真实而璀璨:“我不是好赖不分的人,有些事,其实如果你不出现,你不帮我,我心里也很清楚,终有一日我自己就会向现实妥协和低头。人生在世,有太多的事,都不会因为我们不喜欢就可以绕过去的。可即便这样的事,我自己其实也能做,现在你挺身而出先去替我做了,我也是领情的。”
理想可以无限趋近于美好,可是现实生活里就是满地鸡毛,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她是讨厌血腥,讨厌杀戮,讨厌拿人命来算计,可是如果为了活命就避不开这样的事,她总不会一边利用顾瞻替她清理这些前路上的荆棘与坎坷,一边却继续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装成一朵出淤泥不染的小白花,去指责他的残忍与血腥吧
她祁欢也只是个挣扎生存于万丈红尘当中的凡夫俗子,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
“我不是为了叫你欠我人情。”顾瞻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慢慢放下。
他手指摩挲,触过祁欢的脸颊,表情显得专注又无奈,语气淡淡的道:“我就是从一开始便对你有所图谋的,我为你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这是实话,可你若是要我承认我做这些从不指望你有所回应,那也肯定是违心的,我没那么心大,也没那么宽容。可是祁欢”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晦涩起来,语气也更添几分沙哑:“我一面自私的希望我在你眼里是与众不同,任何其他男人都比不了的,一面又不想你仅仅是为了回报于我,就刻意对我示好”
可能是说到最后,他自己思维都捋不顺了,那些讲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就化作一声苦笑:“可能就是说的患得患失吧,我有时候也觉得我对我自己,甚至对你都苛刻的像是有什么毛病一样。”
祁欢认真的听着他唠叨,听完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总结了一句话出来:“其实,你就是觉得我举止轻浮。”
“不是。”顾瞻当即否认。
他搁在身侧的那只手,手指却下意识的攥紧了些,往旁边偏过头去。
他心里没有半分鄙夷祁欢的心思,更不是不喜欢她的亲近,她说过不止一次她其实是喜欢他的,这话他也是相信的,可就是她这样表达喜欢的方式太直白热烈了些,反而叫他觉得有些过分刻意和不踏实了。
思虑再三,顾瞻终究还是再开口:“我可以等到你准备好,答应与我成婚,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他说着话,可能是在勉力的克制某种情绪,眼尾都慢慢侵染上一点红艳的血色来。
“不要怎样”祁欢忍着笑,还故意装不懂,顶风作案,凑上去有呱唧亲了他脸颊一口。
顾瞻不可思议的重新转头回来,刚对上她那张烂笑的脸
“还是这样”她却又一把捧过他的脸颊,又吻了上去。
顾瞻攥着垂在身侧的拳头,堪堪只挣扎了一秒钟不到,就又认命的重新抬手拥住了她。
祁欢这样子,他确实只有招架的份儿,他根本就控制不住她,更控制不住自己。
祁欢能够感觉到他的挫败和仿佛破罐破摔一般的心态,最后吻着吻着就笑趴在他肩头。
顾瞻整张脸,红得不像样。
即使是在他喜欢的姑娘面前,他也觉得异常丢脸,索性摆烂不管了,靠着身后的柱子喘气,直到祁欢自己闹够了,重新自他怀里爬起来。
她看着面前顾瞻那张被她蹂躏过后仿佛生无可恋的脸,稍稍端正了几分神色道:“我是喜欢你才跟你这样的,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做点让彼此都更欢喜的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难不成你还觉得我与旁人之间也会这么随便”
顾瞻倒是从未怀疑她会与别人的男人失去分寸感,对于他心仪姑娘的人品,他是有把握的。
他手掌有些大力的揉了她头发两下,咬牙道:“是这样对你好”
他看着她,等她说叫他娶她。
可祁欢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目前仍旧没有整理好心情,也尚未做好成婚生子,与人共同奔赴一生的所有准备
所以,她只拍拍裙子从顾瞻腿上爬下来。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顾瞻也是只在心里叹了口气,也顺势坐直了身子,帮着她一起打理她裙摆上蹭出来的褶子。
“天很晚了,我得回去了。”祁欢道,又看了眼顾瞻身上同样是被揉皱了的衣袍,“你今天还要跟我去见我爹娘吗”
他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敢去见长辈祁文景两夫妻不得拿大棒子把他撵出去
顾瞻面上掠过一丝尴尬,他拍了拍袍子起身:“改天吧,今天太晚了,我还是先回了。”
他说是要走,人却站着不动,直到祁欢开口:“你先走,你走了我就回去。”
顾瞻深吸一口气,看看天色,确实也不方便再送她回后院,也便从善如流的点头:“那好吧,一会儿你也直接回房去,别到处乱逛。”
“好。”祁欢应了他,他这才转身。
祁欢却是目光闪了闪,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他:“喂”
顾瞻止步回头。
祁欢贼兮兮的左右看了眼,却是又重新追上他去,单手扯了他皱巴巴的衣襟一把,扬眉警告:“你也直接回家去,不准往别的地方去。”
这三更半夜的,他能去哪儿
顾瞻一时不解其意,又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祁欢拿手指戳戳他的胸口,一本正经的警告:“你得为我守身如玉,要守男德的懂不懂不准去花楼找姑娘,你自己家里的也一个都不能碰”
顾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