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向皇后和皇子行礼的众臣听了,目光也波动起来。
李弘稍稍沉默,开口道:“献俘之事不必劳民伤财,大肆操办,你们退下吧,去政事堂商议后,拿出章程给朕过目”
群臣领命:“是臣等告退”
出了贞观殿,郝处俊、裴思简、李义琰、郑仁通四位宰相神情各异,彼此间对视一眼,很快移开。
其中裴思简步履匆匆,隐隐被孤立起来,郝处俊看了看长生院的方向,满是担忧,郑仁通想着来恒去后的江南势力,李义琰则暗暗叹息。
实际上,他们对于皇后参与政事并不排斥,且不说隋文帝杨坚与独孤伽罗并称二圣,即便是太宗,也是常常征询文德皇后的意见,只要那皇后不像武后那般手段狠厉,又有喧宾夺主的可能,群臣是不会反对的。
可惜并不是每一位皇后都是独孤伽罗、长孙氏和武后,正如李治的第一任王皇后是个怠惰之人,连亲蚕礼都懒得做,如今的裴氏性情开朗,与李弘夫妻情深,脑子却不太好使,还被命妇糊弄过。
也幸亏李弘根本无力纳妃,否则连后宫的勾心斗角,她都不见得能摆平,更别提处理国家大事了。
如此一来,就完全可以预见,倘若当今圣上真的英年早逝,皇子李瑞年幼,即便登基为帝,那正常情况下也该由太后听政,这位是个好糊弄的,就不得不考虑身为外戚的河东裴氏,会不会壮大到难以遏制,操持神器的地步
新的政治风暴已经开始酝酿,最关键的是,后宫还有一个从不安分,偏偏又极有能耐的武后,时刻等待着重新掌权的机会。
而贞观殿内,裴氏看着李弘,伸手轻轻抚摸他削瘦的脸颊:“陛下你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曾经的太子,虽然病弱,但神情平和。
此时的圣人,满脸病态虚弱,眉宇间却又带着亢奋,其实更加危险。
李弘一手摸着儿子的头,一手轻轻抚摸妻子的手,柔声道:“之前政务处理,我就已经到了极限,你也屡次劝说我不能再操劳,可许多政务我必须处理,最后还是病倒当圣人不是容易的事情啊,更别提我还想当明君,想要开创盛世大唐”
裴氏听出他语气里的无奈与不甘,内心大恸,赶忙道:“陛下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李弘微微摇头:“我从小病到大,对于自己的身体其实最清楚,幸得孙真人调养,否则早就倒下,而这一病,就又回到最差的时候”
他说着说着,悲从中来:“我只是不甘心啊,仅仅是一个新罗,我的身体就撑不住了,本以为至少能撑到灭掉吐蕃,我大唐没了外患,可终究是天不假年天不假年”
裴氏泪水终于抑制不住,涌出眼眶。
李瑞懵懵懂懂,看着落下泪水的父母:“阿耶娘娘你们不要哭好么”
“不哭阿耶不哭”
李弘紧紧拥着妻儿,泪眼模糊的看着空阔的殿宇,依稀间仿佛看到那道端坐着,也依旧英武的身影。
想到那位在外征战,最有能耐的臣子,也是最好的朋友,他喃喃低语:
“元芳,我恐怕时日无多了,你快些回来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