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第116章(2 / 2)

若说程颂此行的工作是护送万萋萋寻父,那么亲妈把自己赶出都城就是为了看着幼妹,如今夜色如水,山野寂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帐他若一点不作为,回去后萧夫人一定扒了他的皮

少商脑子一转,再看程少宫的脸色,有点明白了,不悦道:“三兄,你应该信任凌大人的为人这么些年来,你何曾听过他传出男女之事”

程少宫再叹:“你当我是不信任你吧。”

“你”少商大怒对着这样美貌体健宽背长腿的未婚夫,她都这么守身如玉了,居然还有人污蔑她

凌不疑忍俊不禁,暗笑这真是一对活宝。“将帐帘掀起。”他转头吩咐梁邱起,然后拉着犹自跺脚气愤的小未婚妻回帐。

程少宫也松了口气,裹了条白狐皮裘坐在程颂帐篷门口往这边望着。

凌不疑端坐马扎上,少商站在他身后,缓缓松开他的衣襟,果然在肩上看见一圈渗血的绷带,小心的解开后发现是一处裂开的箭伤,暗红色凝结的碎裂创口,在年轻男子完美白皙的健壮肌体上形成触目惊心的破坏。

她心疼道:“你不是说这场战事不是什么大事吗,你怎么打的这么拼命”

凌不疑宽慰道:“刀兵之事一起,就没有什么大事小事,轻忽怠慢必酿成大祸。”

少商无言以对,只能让梁邱起端来热水和伤药,慢慢为他化开衣衫上的凝结,然后上药后重新包扎;每次触及伤处,她都觉得心头一跳,跟镊子钳夹到心头肉了一般。

凌不疑却最喜欢看她这幅温柔怜惜的样子,那回被皇帝杖责后也是这样;他有时甚至想在自己身上弄些伤出来,好看到她着急又心痛的模样。细想想,自己这般也是不大正常。

“这几日我其实很不痛快,所以才离开崔叔父身旁,领兵在外头乱晃。”凌不疑忽道,“如今见了你,才觉得好多了。”

少商问这是何故。

“之前我不是说霍家残存的旧属有眉目了么。我派了两拨人去找,一拨人已经回来了,原来是骗局一场。那人不过是假托霍氏忠烈之名,在当地乡间骗吃骗喝。”

少商心中难过:“那另一拨人呢。”

“还没消息。”

凌不疑按着自己肩上的小手,怅然道:“你说,当年和舅父一道奋战的部属,莫非真的全死光了。我找了他们这么多年,去年才有了些眉目,如今又灭了一半希望。”

少商低声道:“便是躯体都陨灭了,也当是英灵无悔,浩气长存。”

凌不疑喃喃道:“我真不愿自己是霍氏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遗族。”

少商道:“这有何难,等你生下许多儿女,霍氏一族留在世间就不止你一人了。”

凌不疑失笑,转头看向女孩,叹道:“不过,生育儿女不是容易的事,我恐怕”

“谁让你生了是我生啊有你什么事,还犹犹豫豫的。”少商拍拍胸口,一点没有害羞的意思,“区区小事,包在我身上”

凌不疑一时心悦的眉目舒展,复又叹息:“我恨不能事事替你周全,若是这事我也能替你做了就好了。”

这话说少商满心甜蜜,包扎好伤处,便自告奋勇的替凌不疑清理铠甲。要知道铠甲兵器以及骏马乃是行伍之人的三件至关紧要的事。她与凌不疑相处日久,知道他养护铠甲兵器和骏马,向来都是亲力亲为,如今他身上有伤,她哪里舍得他动手。

让凌不疑坐在一旁,她抱着沉甸甸的玄铁盔甲,小心的用温水一件件洗濯上面的血污,干布反复擦拭摩挲,再薄薄的上油涂抹揉光

对面帐篷口,程少宫背后不知何时起站了程颂与万萋萋。

“你觉不觉得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万萋萋道。

程颂点头:“你看看小妹,在凌不疑跟前乖的跟小猫崽似的,当初阿母还担心小妹会欺负郎婿,我们父兄将来要上门致歉,如今看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唉,我头一回觉得你阿母的话有些道理,还不如找个老实温柔的郎婿呢,只有少商欺负人,没有人能欺负她,那多好现下你看看我她,被姓凌的牢牢捏在手心,卖了还数钱呢”

“在家里,嫋嫋连条帕子都没自己洗过,现在却要给凌不疑洗铠甲”

“不过,也不能说姓凌的全不好,他那回送来的骏马可真是稀罕种”

“唉,是呀。阿母生小筑时落了病,还是他留了心,特意请了宫里的侍医到家里给阿母调理呢。还有阿父背上的伤,御赐的虎骨膏,这些日子就没断过。”

“就是人厉害了点,说一不二的,不许旁人反驳。”

“也不大体贴人,这么晚了还不让嫋嫋去歇息,多累啊,明早还要赶路呢”

“我说你俩差不多了啊”

程少宫忍无可忍,转身吐槽,“嫋嫋今天在马车上睡了一日,一日萋萋阿姊中午都下车骑马了,她却睡足了一日她累什么累,你现在让她睡也睡不着啊而且明日她大约还能在马车上睡累的是凌不疑,是我们这些骑在马上的人”

程颂咂巴一下嘴,万萋萋绞绞手指,气氛有些尴尬。

“三弟你怎么这么刻薄。”

“你就不能宽厚些么,难怪至今没有小女娘看上你”

“我看你就是打光棍的命”

“一点没错”

之后小俩口就回各自的帐篷歇息去了,程少宫又冷又困,又受了一顿人身攻击,可是看对面的那一男一女还没有分开的打算,他终于忍不住想听听他俩究竟在说什么从后面绕过两座帐篷,取侧路慢慢走近,程少宫挨在一旁,竖起耳朵来听。

“你怎么不说话一直看着我,我上油多了么”少商道。

“没有多,你一学就会,做的像模像样。”

“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

女孩干笑两声:“可我就在你身旁啊。”

“我还是想你。”

程少宫还没到慕少艾的时候,怎么也听不下去了。

他走开几步,从袖中摸出三枚卦钱与一只小小的古旧龟壳,麻利的塞钱入壳,向天祝祷三下,打算卜一卦姻缘顺遂。摇晃龟壳,向下倾倒,锃亮的金黄色卦钱顺着弧线掉落在地上,程少宫兴冲冲的蹲下身子去看,然后傻眼了。

三枚卦钱居然均插入泥土中,垂直呈品字形。

这是什么意思程少宫顿觉自己才疏学浅,这题他不会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