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郎第二次回老家是在第二年,还是秋天的时候。
同去年一样,一郎的手腕上又戴着金表。
这块表在家的时候,总是在嫂子的手腕上闪着光,一郎连想碰一下都不可能。只有回老家的时候,倒不是一郎软磨硬泡缠着要的,可哥嫂总会给一郎的手腕上戴上这块表。
去年秋天时,这块表不仅没在嫂子的手腕上闪闪放光,整个家里也都没见踪影。但是明天一早,到了一郎要返回老家的那个晚上,这块表已经好好地戴在了嫂子的手腕上。
明明今早就要出发了,哥嫂也一直没有给他戴上那块手表,一郎心里想也许是这回是不需要手表了,为此他感到有些不满。就在这时,哥哥急急忙忙地从嫂子手腕上摘下那块表戴到了一郎的手腕上。去年秋天一郎戴着这块表回老家时,大哥对他说:“你就说是在神户的父亲、母亲给你买的,回去告诉你爷爷、奶奶啊。听好了,可别忘了”因此一郎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块表送给他了。但是刚从老家回来,手表马上就被收回去了。哥哥嫂嫂也摆出一副不知道的表情。虽然一郎并不清楚地知道这其中是怎么个意思,但是还是感觉到哥嫂并不是出于真心做这件事。因此这次哥嫂给他这块手表时,他也就没有之前那么高兴了。可手表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有着很大的魅力,特别是一郎更是对手表喜欢得不得了。
火车出了须磨站,终于大海也渐渐看不见了。一郎把脸从窗口转开,抬起手看了一会儿手表,接着又把表贴在耳朵附近听着表针走动的声音,又用手指尖摩挲着玻璃表面。
“小孩儿,这表真不错。”
一郎抬头一看,发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对着他嘻嘻笑。这男子四方脸形,目露奸险的光。
一郎有些害羞似的,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为了把表遮起来,便把手缩回去了。
“是你爸爸买给你的吗”
一郎摇着头不答应。
“是你妈妈吗”
一郎感觉有些不快,又摇了摇头。
“你的和叔叔我的,谁的更好”
这男子为了讨好一郎似的,从褪了色的旧大衣下伸出手,一块钢制的手表附着一条宽皮表带正系在这个魁梧男子的手腕上。一郎也伸出手比弄了一下这两块表,然后呵呵一笑。
“还是叔叔我的表好吧,还比你的大。我们换一下啊和小孩你的表。”
男子拽着一郎的手表同自己的表并排摆在一起都快要蹭上了,然后让一郎看。一郎笑着缩回了手。
“哈哈哈。”男子大笑起来。
“我是开玩笑的,小孩儿你的表是块好表啊。”
和这男子说的一样,这男子的手表不过是块做工粗糙的表,根本没有办法和他的比。
不知不觉间,火车出了明石站,渐渐远离大海,已经行驶在乏味的播野平原上了。
“小孩儿,这个给你。”
男子拿出在加古川车站买的特产甜黄米羹,一郎稍微有些犹豫,但还是如同其他小学生一样清楚地回了一句“谢谢”,然后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