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这群遇难的人从气球上掉到林肯岛上来已经有两年半了,在这期间,他们和外界始终没有联系。有一次,通讯记者曾经把他们所在的地点写在一封信里,让一只鸟把信带到大陆上去,但这仅仅是个机会,不能对它抱很大的希望。艾尔通是唯一参加到小队里来的人,当时的情况已经叙述过了。在10月17日那天,在这荒凉的海岛上,忽然出乎意料地望见了另外一些人。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那边有一只船它是路过这里,还是要来靠岸呢究竟是什么情况,几个钟头以后,居民们就可以知道了。

赛勒斯史密斯和赫伯特立刻把吉丁史佩莱、潘克洛夫和纳布喊到“花岗石宫”的餐厅里来,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潘克洛夫拿起望远镜,很快地在水平线上扫视了一下,然后停在他们所指的一点上,也就是照相底片上模糊不清的那一点。

“谢天谢地真是一只船”他喊道,但是他并没有带着十分满意的口气。

“它是向这儿开吗”吉丁史佩莱问道。

“现在还很难说,”潘克洛夫回答说,“因为只有桅杆露在水平线上,船身还一点看不见呢。”

“该怎么办呢”少年问道。

“等着吧。”史密斯回答说。

居民们沉默了很久,这是他们来到林肯岛以后遇到的最重要的一次事件。他们沉浸在这件事情所引起的一切思想、感情、恐惧和希望里。当然,居民们所处的环境和一般流落在荒芜小岛上的难民还不一样,那些人经常要为艰苦的生存和残酷的自然进行斗争,并时常会由于思乡而感到苦闷。可是在这里,特别是潘克洛夫和纳布,他们感到既愉快,又富裕;因此,假如有一天真的要离开这个荒岛,他们甚至会感到遗憾的。居民们依靠他们的智慧,把这片土地开发了。他们已经过惯了这里的新生活。但是这只船无论如何是从大陆、甚至可能是从他们的家乡带来消息的。它将要给他们带来同伴;因此,在看见船的时候,他们内心的激动是可以想象的

潘克洛夫靠在窗口,不时拿起望远镜。从这时候起,他一直注视着那只船。它的位置在东面二十海里的海面上。由于距离相当远,移民们还没有办法发信号。信号旗是没法看见的,枪声也不可能听见,甚至点起烽火来,船上也不会看到。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个高耸着富兰克林山的海岛绝对逃不了船上守望者的视线。可是这只船到这儿来干什么呢纯粹是偶然来到这里的吗太平洋的这个区域在地图上除了达抱岛以外,并没有其他的陆地,而达抱岛本身又不在从波里尼西亚群岛、新西兰和美国海岸启航的船只经常跑过的航线以内。这个问题人人都在考虑,赫伯特突然作了回答。

“这会不会是邓肯号呢”他大声说。

前面已经说过,邓肯号是格里那凡爵士的游船,它曾经把艾尔通遗弃在小岛上,日后还要来把他接回去。达抱岛离林肯岛并不太远,经线距离只有一百五十英里,纬线距离只有七十五英里,在林肯岛上还可以望见向那个岛驶去的船只。

“我们一定要告诉艾尔通,”吉丁史佩莱说,“立刻把他喊来。只有他能告诉我们这只船是不是邓肯号。”

大家都表示同意,于是通讯记者就跑到联系畜栏和“花岗石宫”的电报机旁,发了个电报:“速来。”

几分钟后,铃响了。

艾尔通的回电是:“即来。”

于是居民们继续守望着船只。

“假如是邓肯号,”赫伯特说,“艾尔通是能毫不困难地认出来的,因为他在那只船上呆过一个时期。”

“假如艾尔通认出了它,”潘克洛夫接着说,“他一定会非常激动的”

“是的,”赛勒斯史密斯说:“但愿这真是格里那凡爵士的游船,艾尔通现在已经够得上回邓肯号去了。不过我担心可能是别的船。这一带海面是歹人出没的地方,我总怕海盗会到我们的岛上来。”

“我们可以防御。”赫伯特叫道。

“那当然,孩子,”工程师含笑说,“要是能不防御,那不是更好吗”

“这样推论是没有必要的,”史佩莱说。“航海的人不知道有林肯岛,连最新的地图上也没有把它标志出来。不过,赛勒斯,一只船无意之中发现了新的陆地,它只会去察看而不会错过的,你说是不是”

“当然。”潘克洛夫答道。

“我也这么想,”工程师补充道。“甚至可以这样说:访问和察看还没被人发现的陆地或岛屿,这是船长的责任。而林肯岛正是一个这样的海岛。”

“那么,”潘克洛夫说,“假如这只船来了,并且就在离我们的岛几锚链的地方下了锚,我们该怎么办呢”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时没有得到回答。赛勒斯史密斯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和往常一样,用镇静的口气答道:

“怎么办朋友们,应该这么办:我们要和船上取得联系,我们代表美国占有这个岛,然后乘这只船离开这里,将来再同愿意跟我们来的人回到岛上,明确地占领它,把太平洋上的这个有用的基地贡献给美利坚合众国。”

“哈哈”潘克洛夫喊道,“我们送给国家的这份礼物可不小啊开拓的手续差不多已经完了:岛上的每一部分都命了名,这里有天然港口、贮水场、道路、电报设备、船坞和一些制造场。只差把林肯岛标志在地图上了。”

“但是,假如有人乘我们不在的时候来夺取它呢”吉丁史佩莱说。

“该死”水手喊道。“我宁可一个人留下来守着它。你们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潘克洛夫吧,他们决不能象扒手那样把荒岛从我手里抢走的”

一个钟头过去了,然而还不能确定这只船是不是向林肯岛开来。它近了一些,但是究竟是向着什么方向航行的呢这一点潘克洛夫不能断定。不过,这时候正刮着东北风,那只船多半是向右方抢风行驶。并且现在向林肯岛开来又恰巧是顺风;海面上风平浪静,虽然地图上没有浅滩的标志,它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开过来。

艾尔通在将近四点钟的时候在邀请他的一小时之后来到了“花岗石宫”。他走进餐厅,说:

“各位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赛勒斯史密斯照例向他伸出手来,然后把他领到窗口。

“艾尔通,”他说,“我们请你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发现了一只船。”

起初艾尔通的脸色略微一变他的眼睛暂时暗淡下来,然后他从窗口探出身去,看了一下水平线,但是什么也没有瞧见。

“用望远镜仔细看一下”史佩莱说,“艾尔通,也许是邓肯号到这里来接你回去了。”

“邓肯号”艾尔通喃喃地说,接着,又不由自主地说道:“这么快就来了吗”说完以后,他用两手捧着头。

在荒岛上独居了十二年,难道他还认为不足以弥补自己的罪恶吗这个悔过自新的人,不论他自己看来也好,或是别人看来也好,难道还不觉得他已经得到宽恕了吗

“不,”他说,“不是决不是邓肯号。”

“你瞧,艾尔通,”工程师说,“我们一定要预先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

艾尔通拿起望远镜,朝着大家所指的方向看去。他默默地对着水平线一动也不动地看了几分钟,然后说:

“的确是一只船,但我想不是邓肯号。”

“为什么你认为不是邓肯号呢”吉丁史佩莱问道。

“因为邓肯号是一只游船,而这只船上和周围却连一点烟也看不见。”

“也许它是张着帆在行驶,”潘克洛夫说。“它现在的方向好象是顺风,离陆地这么远,它也许打算节省一些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