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智能头盔后, 安和反思了近日的玩物丧志。 21
回忆篇是能25倍速快进, 可他沉迷江户川乱步、暂停攻略也是事实,好在娱乐只存留于夜间,不影响白日的工作。
哎, 乱步那么可爱,怎么能弃之不顾呢
开学一周后, 新学期已走上正轨, 除完成课时外,当班主任的安和还要负责调停学生私底下的矛盾,好在班上学生都很乖巧, 少有惹事之徒。
上午十点半, 正处第二三节课间的空档, 学生的笑闹声不绝于耳, 走廊的喧闹几乎穿透弥合的拉门,潜入不很严肃的办公室内。
年级组长丰川趁上课铃未响, 召集他们开一场小会,邻座的武内老师慌里慌张地将小饼干锁近铁制抽屉。
“今年k学园祭的举办时间比去年提早三个月,虽然才开学, 也要通知班里学生开始准备了, 高三年级只走个过场, 主要还是看高一高二”
“班会时通知下去,下周三之前填好申请摊位与上报节目的资料。”
丰川费点口舌解释原因, k学院并非东京名门, 偏差值始终落在中位, 也就安和去年临危授命之下接管的毕业班取得了亮眼的成绩。往年学园祭都排在期中前后,无论是编排节目还是搭摊位,学生都要投入大量的心血与时间,也可不知今年教育部出了何种变动,竟异想天开地安排期中期末统考,若在排名上一败涂地,也太丢人现眼。
取消学园祭未免小题大做,便将时间前挪,以盼学生玩乐后能迅速收心,将精力付诸在考试上。
班会课时,安和便跟同学们宣布这一消息,鼓掌声、欢呼声、吹口哨声几乎掀翻了天花板。
“交给你了,灰吕。”他点名斗志昂扬的班长,灰吕背后熊熊燃烧的热情之火。
“啊交给我吧老师”
又来了。
齐木沉静的姿态与教室里热火朝天的气氛格格不入。
k学园祭,不同于东京的樱兰、冰帝、英德等高校,是再寻常不过的地方小会,摩肩接踵、宛若沙丁鱼罐头中碎鱼似的拥挤场面绝不会出现在这平庸、破旧、狭窄的学院中,往来的宾客只有无聊的学生家长与照桥心美的外校支持者。
但是
浅绿色镜片掀起一阵反光。
总有好事者会呼朋引伴,对邻校的同学、无所事事的亲属以及远道而来的朋友发出邀请,充满自豪感地推荐k学生祭。
没错,我说得就是你,安和老师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地回忆去年闯入学园祭的疯狂钻石,用小破学园祭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真的好吗安和老师
他由衷希望今年别再出世界线收束的幺蛾子。
“阿嚏”
“仗助你感冒了”广濑康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啊,不是。”他揩鼻子,“就是有点痒。”
“哦哦,是那个吧。”虹村亿泰夸张地手舞足蹈,“肯定有人在说你坏话。”
“哈”东方仗助没当回事,单手鼓捣狭窄的手机界面,界面上雪白的信封“飞”向不同城市。
“仗助你啊,还真喜欢玩手机啊。”虹村期身上前,大脸盘子几乎与东方仗助贴面,“是发给承太郎先生吗”
“不是。”他解释道,“是给一个朋友发消息。”
“啊,莫非是你之前提到过的,安和”
“是啊。”他从善如流道,“最近也算出了不少事,以前整座杜王町替身使者只有我跟安和,虽说他提起在意大利遇见过不少,家乡的异状怎么都要支会一声。”
回家路上偶遇外出吃姗姗来迟午餐的空条承太郎,东方仗助性格随和,与他这才相认几天的便宜侄子相处融洽,也跟他们几天内携力解决数通替身使者事件有关。
广濑康一等人对承太郎怀揣着“成年人式的敬畏”,洗耳恭听完安杰罗事件后续后,又要分说“箭”的最新调查结果。
在杜王町进行地毯式搜索后,依旧捉不到安杰罗的尾巴,正想着是否他已逃出仙台,s财团却发来情报,“隐者之紫”念写出第二张照片。
暗淡的灯光下,四分五裂的替身孤零零漂在水潭里,活像翻白肚皮的金鱼,鲜血自撕裂口中迸溅而出,搅浑一汪不算清澈的雨水。
同日内,s的外勤成员在附近发现了安杰罗残缺不全的可怖尸体,苍蝇嗡嗡地绕着树丛徘徊不散,安杰罗僵硬后软化的尸体周围飘散着腐烂的臭气。
杜王町有更多隐匿于暗处的替身使者,这点毋庸置疑,可杀死安杰罗的究竟是谁,此举是否出于正当的自卫,抑或是一名替身使者对同类毫无理由的轻蔑戏弄
必须搞清楚这点。
空条承太郎刚压低帽檐,就听见仗助的提议。
“箭的事应该要讨论很久吧,既然这样不如来我家好了,外公去仙台开会,老妈也去参加同学聚餐,不到11点肯定回不来,家里就我们几个也不会尴尬。”
“哦哦,好啊”神经大条的虹村亿泰举手响应,广濑康一也没什么意见,空条承太郎又“呀咧呀咧”却也没拒绝。
“呦西决定了”
与杜王町任何一栋民居类似,东方家的一户建占地面积惊人,虹村进屋后便不时发出“哦”“啊”的怪声,
东方仗助姑且还懂待客之道,招呼众人随意后便去拿他珍藏的零食。
客厅内除了沙发茶几电视外,还有排紧贴墙面的原木色茶柜,一米高的顶端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相框,空条承太郎路过时也没多在意,不过匆匆扫一眼。
就发现了问题。
东方仗助拎着烤肉味薯片走进客厅时,空条承太郎正若有所思地凝视相框。
还是第一次见啊,承太郎先生这幅模样。
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相应地词汇。
就像是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回忆。
“承太郎先生”
“仗助。”他没回头,“他是谁。”
承太郎所见的,是东方仗助小学毕业式的照片,与他拍合照的分别是穿警服的外公,戴白珍珠项链的东方朋子,还有共同承担替身秘密的好友安和龙也。
“他是安和啊。”将自己摔进沙发拆开一包薯片,亿泰发出“给我留一包”的嚷嚷声,“就是跟你说的,天生的替身使者。”
空条承太郎没说话。
虹村亿泰与广濑康一被激起兴致,挤在承太郎边上。
亿泰“仗助啊,你确定他跟你没血缘关系吗”他说,“你们长得好像啊。”
“安和也是混血。”
亚洲人多只对五官扁平的同人种有辨识度,欧美人硬挺的轮廓是帅气挺拔,看在眼中却有点儿千篇一律的味道,杜王町这样的小镇又少见外国人,童年时代安和与东方仗助总被认为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话说回来,他确实把安和当兄长就是咯。
天生的替身使者吗
空条承太郎脑中划过花京院永远停留在17岁的剪影。
“有什么问题吗,承太郎先生。”
“不,没有。”空条承太郎错开视线,将涌上心头的古怪的熟悉感按回内心深处,可龙也左耳垂精准排列的三点痣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呀咧呀咧。
回去调查看看吧。
“他们说你的耳垂很性感。”
江户川闷闷不乐地趴在壁炉上,对竹编框内的仙贝与柑橘不屑一顾,他的头歪靠在桌面上,脸颊被杠出一道红痕,望着被格挡在窗花外的鹅毛大雪出神。
他们。
安和咀嚼了一会儿,他不是太高兴。
任何人发现自己精心饲养在玻璃罩中的玫瑰,被污浊的空气拂过时,都会本能地不满,即便他早已做好让它经受风吹雨打,陷入泥淖中的准备。
“谁说的”
他波澜不惊地开口,任何人都发现不了其中不悦的成分,更别说是江户川乱步。
他只接受过家庭教育,不曾被社会的大染缸侵害,哪怕是私立国中的学生,在江户川乱步的年纪也会屈服于懵懂的渴望,试图从18禁区借出磁带。
安和龙也并不抵触年少者对两性跌跌撞撞的探索,那只是成长道路上必须经过的一座里程碑。
“大谷、八神、志村”
都是安和班上的学生。
他教书育人的执念太过浓重,军警部门的任务也完成得十分出色,在满足条件后,上级领导不吝于达成安和小小的心愿,每年分配他至警校教两月书。
即便只有短短俩月,受过他指点的学生能力也往往超过同期生一大截,种田开玩笑似的说“他像是灰姑娘的神仙教母”,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安和本人也受到军校生的热烈欢迎,渴望出人头地的巴结他,服从于强者的崇拜他,性格温顺的尊敬他,无论是怎样的刺头,经过他的调、教都会变成乖巧的虎斑猫。
毫不夸张地说,年轻人们的狂热程度不啻于k学院的“心美命”。
过度滋长的喜爱极易变质,尤其是在四处挥洒着青春汗水与男性荷尔蒙的军校
安和龙也几乎想叹气了。
“他们还说了什么”
江户川乱步赌气地翻过身子,用屁股尖面对安和,全然遗忘挑起话头的究竟是谁。
不用问安和也能猜到他们的说法,无非就是想嘬嘬、舔一口,泪痣既然能成为人面孔上的性感点之一,成排的耳痣也一样,母亲在世时也其被认为是“妖异”“超越性别的性感”。
与她明艳的长相脱不开关系,可一脉相承的三颗痣,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一般情况下,痣只是黑色素的沉淀,可在我身上,它似乎成为了显性遗传。”
没由来响起安和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
“母亲右耳上的痣,哪怕是排列顺序都与它一模一样,听说她的父亲、祖辈都有这一特征。”
江户川乱步安静下来,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幼年聆听蝉鸣的夏日午后,父亲与母亲同他说相识的过往。
他不常在安和龙也身上寻找过去的影子,即便看着他就仿佛看见了高知县的山峦与和院。
“它的历史或需要追溯到19世纪末期,曾祖母是当时难得被赋予进入大学资格的女性,她聪慧且离经叛道,婚前与隔壁男校橄榄球队的队长发生关系,生下祖父后又无情地将他丢弃,设计了家中的男性继承人,成为当时代少有的女公爵。”
他可能在说女性版的基督山复仇,不,应该是“一名恶女的生平”。
“显然她毫无抚养无辜祖父的打算,不仅将他丢弃了,还拒绝灌上自己的姓氏,于是祖父的姓来源于未曾谋面的父亲,布兰度是意大利姓氏,听说他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某位爵士的养子,母亲祖上代代相传的金发与黑痣,还有堪称妖异的面貌就是遗传这位布兰度先生。”
“我母亲生长在意大利,19岁时与周游各国的父亲相识,随他回到了本州岛的小镇。”
“他们之间深厚的情感,正如同你的父母,乱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