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夹杂着霜雪的风一个劲的往人身上吹, 可身子上的这点冷哪能跟心里的寒冷相比较呢。
正院里边灯火通明, 人影交错, 许是慌张极了, 就连原该守在院门口的太监都不知跑去了哪里,等胤禛脚都踏进正院里边了, 那些个奴才才发现, 慌忙跪下磕头请安。
苏培盛心里有些嫌弃, 就这还算是正院里的奴才, 早些年的时候可没见他们这么不中用过,现在个个都像是慌脚鸡,哪还有之前鼻孔朝天的倨傲样子呢。
胤禛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的就往东厢房那边走去, 那是弘晖的住所, 先前他倒是提过一句该让弘晖搬出来住, 只是见福晋伤心挽留,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幼时才作罢来着,所以弘晖依旧住在正院里。
人都还没有进到屋内,就已经听到里头的哭声了,听得人心烦意乱起来。
“吵吵嚷嚷什么”
胤禛掀开帘子先呵斥了一句, 孩子发热现在病着, 正是该安静的时候,吵嚷得外头都听到了,他还能休息得好吗, 像什么样子。
他疾走几步站在床边仔细一看,就见弘晖通红着一张脸,嘴唇发白干裂,整个小人似乎都没了意识昏厥在床上,气息微弱几乎都瞧不见胸膛起伏。
看得胤禛转身就想踹苏培盛一脚,这哪里是发热,人都快不行了
所幸府里派去请太医的人腿脚勤快,接过这位老太医就急忙赶了回来,没让他们等多久,王太医拿着医箱进了门,看着弘晖的面色就暗道一声不好,忙上前来伸手试他额头的温度,触手滚烫,又把着他的手腕,听见脉象凶险,恐怕这病来势汹汹,不大好治。
“弘晖怎么样了”
没等胤禛先问话,福晋就先急急忙忙开了口,她双手揪着帕子不停的拭着眼泪,问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打哆嗦。
王太医沉吟了片刻,才吞吞吐吐道“回四贝勒,四福晋,大阿哥的病一则是先天的根本不足,耗尽精神之后引发的病症,二则是素日勤累太过,如今天寒地冻着了风气才染上的,需要好好调养才行,不然再这么烧下去,怕是会影响身子。\”
他的话说得隐晦,可福晋哪里听不明白,当即就弃了帕子怒斥道“胡说胡说”弘晖身子骨明明好得很,怎么会根本不足,什么叫影响身子,难道弘晖以后就不行了简直就是庸医,一派胡言。
福晋的声音尖利无比,刺得人耳朵疼,胤禛看着躺在床上的弘晖脸色似乎都因为这声有些难受,就扫了一眼福晋阻止了她剩下的话,朝王太医客气道“里间地方小,太医请往厅里坐,好好商议一下小儿病症如何医治。”
等送走了太医之后,他那原本还算和气的脸才一下就阴冷了下来,面颊阴沉,眼睛像刀似的刮剜着院里所有伺候的人,冷声质问道“伺候大阿哥的是谁。”
呼啦啦面前一下跪到了十来个奴才,胤禛语气没有起伏,“好,好得很,十几个人伺候大阿哥能伺候到这一步,要你们还有什么用苏培盛,给爷通通拉下去,打死为止。”
听到四爷的这句话,好些人都瘫倒在地,赵嬷嬷心里清楚,依着主子爷的性子,恐怕是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赶紧抬头想求福晋,可见福晋也和主子爷一样咬牙切齿的憎恨着自己,并没有想搭把手的意思,甚至还想自己动手。
她就明白了,闹到这一步,福晋恐怕比爷还恨她们,又怎么会救人。她狠下心干脆就咬了咬牙,跪倒在地高呼一声道,“回爷的话,奴才们也有冤屈啊,这事实是福晋所为,奴才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劝了几回可福晋就是不听啊。”
“放肆来人,还不快把她拉下去乱棍打死”
福晋一听赵嬷嬷的话,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反应剧烈,一脸愤恨的看向了她,狗奴才,狗奴才,这些奴才为了要命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这种诬陷的话都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