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己的脸皮挨到巴掌的时候, 那一下火辣辣的疼痛,让李四儿有些难以置信, 她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吃到这种苦头了,况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的,屈辱和疼痛混杂在一起, 以至于她的面庞都有些扭曲。
“你竟然敢打我”她尖利的叫喊了一句,伸出左手就准备扇回去, 可惜她速度太慢, 齐悦按下那只伸来的左手, 顺势自己又扬了过去, 再扇了她左脸一巴掌。
这下好, 李四儿两边都齐齐红了起来,不会一边白一边红的不平衡了。
这实在是没办法,谁让齐悦也算是骑马纵横田庄上的人物呢, 常年运动的人反射神经总是要比待在屋子里的要好一些, 这也是为了健康嘛。
那李四儿接连被打了两巴掌,怒火焚烧之下,气得眼睛都红了, 眼神怨毒得直勾勾盯着齐悦,“好,很好。”
她扭过脸来对旁边还傻愣着的下人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过来帮忙。”
“我看她们谁敢”齐悦面不改色的说道, 眼神只平静的望着面前那十来个仆妇同丫头,心里一点都没被吓住,可别忘了她现在的身份, 要是真有这么胆子大的敢动手,自己能替她全家上下一十八代为她的胆大鼓个掌。
周围人确实也不敢动作,见她们俩这样剑拔弩张站在一起,后头那些个参加酒席宴会上的夫人脸色都变了,有几位还本来想着上去打圆场,可见其他人都没有动作,她们自己也悄悄把脚步给收了回来,权当是在边上看场戏了,何至于自己也出场,要是招惹了这个李四儿的嫉恨可不划算。
见着众人都不动,李四儿咬着牙,“好,既然如此,那就去请个敢动手的人过来,还不快去前院把爷给我请过来,替我好好的做一回主”
她就不信了,等着爷跟四阿哥到了,这位侧福晋还能摆出这么副骄傲的神情来,到时候,哼,看她怎么算账。
前院那边其实也在唱戏,正热闹着,见后院丫头匆匆过来传消息,守门的小厮哪里敢拦,直接就把人带了进去。
凑到隆科多身边就开始一五一十把事情讲了个遍,隆科多听说四儿被人打了巴掌,哪里还能坐得住,连手里端着的酒杯都掉落到了桌上,望着坐在他边上的四阿哥,心里就开始怨恨他带的侧福晋多事。
四儿教训院里那个贱妇的事情,本就是在他的默许之下进行的,原本没生孩子之前,她就对四儿百般刁难,还好自己护着才算平安。
可怜四儿过了好几年受气日子,直等到生下了儿子,才算是有了底气。既然她之前受了委屈,现如今还回去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自己膝下多了一个儿子,原本那贱妇所生的岳兴阿自然就不再那么重要,既然如此,那他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别说李四儿只是动手打了个嬷嬷,就是真动手打了她,他也不会在乎,这会儿听说人跑出来,被齐悦她们撞上,心里不但不愧,反而还有些烦躁。
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性情是自私自利的。
当别人碍着他了,就动辄打生打死非要人跪下给他磕头认罪,才肯作罢;可要是自己碍着别人,那就双眼朝天默默走开,只当不是自己做的,要是别人还给指了出来,他不但不认错,还要上去拳打脚踢,只觉得旁人多事,并不会觉得自己缺理。
这会因为齐悦横插了一档子,隆科多看着四阿哥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起来,“既然这样,那就请四阿哥跟我同去一趟吧。”
他的话里有些不客气,心想要是这回四阿哥不把那个叫什么侧福晋的教训一顿,那他可就别想在进自己这个佟家的大门了。
心里如此计较,带着人时就故意落后了一步,想看他如何施为。
厅内有眼色的早就已经告辞离开了,剩下一些蠢笨的,见着势不好,也被其他人或劝或拉着的带走,因而偌大一个花厅,到最后只剩下两拨人马站立。
等四阿哥过去时,正好就见着齐悦一个人站在李四儿对面,面含三分怒,倒竖一双柳叶眉,紧紧闭着嘴巴没开口说话。
还从未见过小格格表情这么严肃的呢四阿哥心想着就先走了过去。
隆科多跟在后头,见李四儿双手捂着脸,心里别提有多心疼了,抱着人就在那安慰道,“乖乖,等着爷给你做主啊。”
说着话,就朝四阿哥冷言催促,“四阿哥您说呢,这该怎么着。”
怎么着
四阿哥没理会隆科多,走到齐悦面前先耐心问了他一句,“动手打人了”
“嗯。”齐悦点点头,没有否认。
可后头的云莺却被四阿哥这句话吓够呛,生怕自己主子真因为这件事惹怒了主子爷。
四阿哥没有察觉,认真又看了看齐悦的手,接着问道“自己亲手打的”
齐悦又点了点头,她倒是想否认呢,可自己那俩掌印现在还留在李四儿脸上,伸手拿去一比对,严丝合缝,否认不了呀。
“唉”四阿哥看着眼前人直叹气,怎么就这么憨,自己问什么答什么的,傻乎乎。拉起齐悦那一双白皙的小手就心疼道“哪里用得着你自己动手,让奴才们上不就行了。”
她李四儿算是什么东西,哪里还用得着悦儿上手。
四阿哥都好几年没见过小格格动手打人了,素日在府里脾气别提有多好,哪怕丫头不小心出了个错都能帮着混过去,之前福晋那么多的小手段磋磨,也没见她闹过这么大的动静,想必真的是把人给气到了,不然绝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来。
他这会儿不护着小格格,难道还替隆科多教训小人儿不成简直可笑。
四阿哥这一番询问下来,总算是让云莺几个放下了心,可却让原本想看热闹的隆科多有些气急败坏,“阿哥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真要护着人您可要想想到底值不值得,再怎么着我们佟府那也不是个让人随便欺负的小门小户,你今天要是不给奴才们个说法,那明天,咱们可就在宫里见了。”
听得齐悦都快笑出声,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隆科多还真不愧跟李四儿做了夫妻,威胁人的话都说得一模一样。
四阿哥眼神朝边上的苏培盛示意了下,身边伺候的苏公公当即就明白了意思,转身往外头跑去,像这种内宅的事情,一般来说,爷们是不便插手的。再者说,隆科多辈分上确实比他大,要是真对上还不一定怎么好。
既然他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佟府佟府,那就请府里的人来处理好了,四阿哥是
不想跟这样一个人做口舌之争呢的,丢人呀。
等着佟国维和老太太到了,李四儿才无力的瘫在地上,知道自己这会还真就栽了。
果然,老太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人到底是何许人也,正是那个派了下人早上前来告罪,说自己染病在床的那个儿媳妇。
这回听了她苦着诉说的前因后果,手都被气得抖了起来,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毒妇恶妇。
举起了手杖就要打人,却被隆科多伸手给拦在了头里,“额娘,赫舍里氏确实疯癫了,儿子下令关的她,与四儿什么事情。”
“你还敢说”老太太瞪着他,只觉得解释的话可笑。
“就是疯癫,就是疯癫”隆科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坚持道,让赫舍里氏的心都结成了冰,瘫在了地上连头也不想看过去,只觉得恶心人。
连带着边上看戏的那一对夫妻,神情都有些不屑起来,就这样的东西,还算是个男人
许是他们两的存在感太强,佟国维抚着胡须朝四阿哥笑道,“没想到今日让阿哥看了怎么一场好戏,实在是家门不幸。请阿哥放心,这件事从头到尾跟侧福晋那都没有关系,我们招待不周,惭愧惭愧。”
这话你可别跟我说,问我后头的吧。四阿哥没答话,只是偏了偏身子,露出后头被他遮着的一个身形,显然是让齐悦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