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临川走前,四皇子提议聚一聚,五皇子、六皇子都同意了。
四皇子在院中设宴,桌椅碗筷摆放整齐,菜也符合一桌宴席的标准,有荤有素,错落有致,次序井然。
“不知你这样着急做什么,以后上朝的时间还长。”四皇子瞥了姜临川一眼。
“今年不用上朝,明年才开始,宫外自在。”姜临川举杯示意。
两人一饮而尽。
六皇子喝了酒头痛,乖乖的喝汤,倒很羡慕,
“宫外好吃的东西很多,特别是瑞祥楼,可惜每个月才能吃几回,要是住在宫外,岂不是日日都能吃到”
“就像二哥,吃到欠账,全京城人都知道了。”他嘿嘿一笑。
四皇子又看姜临川一眼,道
“虽然我不掺和京中的事,也有几分底牌,要是你遇到麻烦,可以找我。”
“好。”
五皇子全程沉默,只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六皇子最后承受不住诱惑,喝了几杯,睡成猪。
五皇子忽然道
“当初我没想让你掉进湖里。”
“上次在二哥府上,我看到四哥去找你了,就没有去。”
姜临川抬眸看了他一眼,态度平淡,举杯道
“往事已矣。如果你愿意,恩怨就此勾销。”
五皇子与他一碰,喝完杯中酒,长舒一口气,心中并不快慰,反而空落落的。
“日后我也会经常进宫,只是换了住处,有事可以找我。”姜临川坐了会,与两人告别。
他听力极好,还能听到两人交谈
“四哥,你没告诉他,我那天晚上也出门了。”
“我为什么要说”
肥羊大了,薅不出羊毛,令人心中怅然。
北方战事不断,已经转变为主动出击。
姜远之一直以养伤之名留在北边,每次景文帝传召,姜远之都是旧伤未愈。
隔一段时间就要打一下戎夏,景文帝也不好召回姜远之。
其实上战场的多是云清淮,姜远之留在大营,运筹帷幄。
云清淮从京中回来后,只要一开打就冲上战场,于兵法上的领悟一日千里,让姜远之十分惊喜,真正将云清淮当作衣钵传人对待。
有姜家全力辅佐,姜远之尽心栽培,云清淮自身也骁勇善战,用兵如神,很快战功赫赫,威名远扬。
玄微真人见此,便放心回了江南。
他一直与姜临川维持通信,很少议论朝事,只报个平安。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信笺寥寥数语,彼此间的情报交流反而更频繁。
云清淮就不一样了。
他只要有空,就要写厚厚的书信,一天吃了几碗饭,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也要写上。
他觉得每天都要给师弟写一封信,一次性写好多天的份量,分批次寄给姜临川。
原本装信的木匣换成了木箱,姜临川回府后攒起一整箱。
就算相隔千里,姜临川也没觉得云清淮离开了很久。
每天按着日期拆一封信,仿佛云清淮还在身边,猪言猪语不断。
王廷被绊在江南,据说遇到了水匪,生死不知。
搜查一月无果,景文帝派姜临川南下,寻找水匪,并清查结党营私者,寻找官员贪腐证据。
姜临川只起震慑作用,真正调查的另有其人。
姜临川乘船一路南下,大张旗鼓,所致之处,官员纷纷热情相迎。
便是招待皇子,也没有这样殷切。
莺歌燕舞,琼浆玉液。
沿途官员都不知道该怎样讨好这位过分年轻的锦衣卫指挥使,因为他好像什么也不喜欢。
再美味的佳肴,再珍贵的器物,再美丽的少女,在他眼里都化作清浅山川景色,如浮云消散无影。
他们送走姜临川后仍然心中惴惴不安,仿佛一切都被这个年轻人看穿了。
也确实如此。
每到一个地方,姜承影就会私底下搜查罪证,确认位置后,姜临川看一遍,记下来后回住处复写,留作案底,以待将来清算。
大梁一派歌舞升平盛世景象,内里已腐朽不堪。
他清晰看到盛世下的污脏乱象,越发坚定夺得大权的想法。
假使不能使这个世界迎来平等与自由,也要种下它的种子。
玄微真人早已等在江南,一别两年,他对这个小弟子也颇为想念。
一听说姜临川乘的船到了码头,就打开了三楼的窗户。
这里正好能看见码头的景象。
人来人往,如蚁群熙熙攘攘。
一艘大船缓缓停靠,黑底金龙旗迎风招展。
那是锦衣卫的标志。
玄微真人一眼就看到人群簇拥下的姜临川。
他身着赤色飞鱼服,身量修长,脊背笔直,步子不疾不徐,身后跟着他的人下意识调整步调,丝毫不敢越距。
随着年纪的增长,眉眼越发昳丽,气质却冷淡矜贵到了极致,仿佛身来就高坐云端。他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沦为陪衬,不管是滔滔江水,还是如织行人。
匆匆一瞥,令人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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