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单在济良所里的闲言碎语中慢慢成型了。三人组揣摩元老的心思,第一批必然是要求高得,起个标杆作用。所以挑人也特别严格。毛为嘉说,宁可人少些,不可出一点问题。
这么一来,候选人便被大幅度缩小了,各种小道消息在所内满天飞。陆橙也顾不了这许多,没日没夜的挨个和候选人谈话,确保每个人的情况都“到位”。
最终济良所里只选择了五十人。名单照例贴在布告栏里“公示”,少不得又是一番私下议论,羡慕、祝福和酸话满天飞。
也就在这时候,工场的工作效率突然有了大幅度提高。“有盼头”这件事比做多少“思想工作”都来得有效,过去干部们只是叫她们“好好干活”“改造思想”,然后这么办却没下文,自然大家也没什么积极性。现在忽然有了出路,自己就算第一批挑不上,只要努力工作那后面总还轮得上。
卞翠宝这样的刺头滚刀肉顿时就显得孤立起来,陆橙和干部们或明或暗的不断提示大家,列入名单要考虑“思想问题”,“不合格”的学员,“不会考虑”,但是大家只要“努力进步”了,“上级是一定会看到的”,“有些人过去犯糊涂,跟着起哄的,只要划清界限,上级都会既往不咎,给机会”……
群众中常常有这样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成了反抗上级威权的“刺头”,虽然他们的小小反抗在暗地里会得到群众的支持和同情,在“法不治众”的条件下还能得到喝彩,然而一旦群众发现抛弃他们能获得更多利益的时候,刺头们的“民意”便会瞬间崩溃。原本济良所的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会忽然成了无人问津的“弃履”。连她的几个闺蜜姐妹都不敢公开和她讲话,心思活络一点的干脆直接“划清界限”。每周开“民主生活会”的时候,卞翠宝这个过去无人敢惹的“吵架王”,居然被几个人批得不敢吭声。连着工作的时候也会经常被积极分子训斥。
“首长这个计划提出来之后济良所里的面貌都一新了。”陆橙很是高兴,这个转变完全是意料之外的,让她又惊又喜。
收容所这里为了名单的事殚精竭虑,杜易斌回去之后也没闲着,马上跑到造船厂去见王君,讨论具体的归化民相亲名单和相亲会的模式。
“事情还不太好办,”王君看到他之后叹了口气,拿出厚厚一本册子,“僧多粥少。”
桌子上这本册子是王君从民政口要来得伤残归化民的人员的大名单和大致的情况介绍。
元老院的伤残体系是参考旧时空的,分为十级。这次相亲活动只解决7级和7级以上的中、重度伤残人员的婚姻问题。
杜易斌看了看,材料还挺齐全的,不但附有照片,还详细说明了具体的伤残情况、后遗症和康复计划、大致需要的费用。对伤残人员目前的工作情况、收入和福利、住房、家庭情况也有详细的记载。民政口的工作算是做得很到位了。
王君说:“我原来以为人不多,现在看来是估计错了,恐怕是远远不够。”
“男多女少啊,这可不好分。”杜易斌开始挠头了。
王君也好,杜易斌也好,他们还是低估了单身伤残归化民的数量,就算把济良所里的积极分子都算上,怕也不不够。
“还有第二件麻烦事。我们的方案一报上去,各部门现在都来了备忘录,还有人要请吃饭的。要是咱们现在在临高的话,估计‘飞云俱乐部’、‘南海咖啡馆’这几个地方都要赶着点去赴宴,一天至少吃个四五顿饭。”
“请吃饭?”杜易斌不解。
“无非就是把这些单身女性要向他们部门倾斜,”王君苦笑道。
杜易斌想了想:“这事谁也不能得罪,我看这样:既然分不过来,不管是伤残还是普通的归化民,咱们就秉承两个原则:一是女方自愿;二是男方看资历和功绩,谁资历长,功劳大,谁就优先上候选名单。伤残归化民历老得,功劳大得,他们在自己单位也是有点影响力,能说的上话,工龄工资收入也高些,对于那些寡妇们而言也算是补偿了。”
至于举办地点,自然就是广州了――把学员和单身妇女都运回临高去未免花费太高,何况受大量输入人口之惠,临高本身的男女比例已经趋向正常。大陆攻略以来,从临高等地派遣来的干部和军人已经过万,这些人里有大量的王老五。他们离开临高这个“地上小天堂”到条件艰苦的新区工作,在婚姻上适当倾斜也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相亲地点,刘市长倒是很支持我们。本地的各种楼堂馆所我们都可以选,不过有个问题,广州的残疾归化民很少,”王君说,“我看他们就不要办相亲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