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情人(1 / 2)

大半夜的被人支使出来办事,圆脸修士心里也嘀咕, 只面上还乐呵呵的, 对院中那顶顶漂亮的女修士作了个揖

“真君叨扰, 真君叨扰了。”

“菀菀,这是”

郑斋走到了院门前, 将门开得更豁亮些。

待见到门外站着的既不英俊也不潇洒的胖修士, 心里不由一沉,面上却还是笑

“不知这位仙士找我家菀菀何事”

莫非是这位老不修看中他家菀菀, 大半夜上门来献殷勤

他家菀菀是优秀, 被人欣赏无可厚非,可这位修士也该心里有个数才对。

“老先生不必惊慌,某不过替人跑一趟腿, 给尽欢真君送些东西。”

郑斋知道, 女儿的道号便是尽欢。

“仙士辛苦, 仙士辛苦, 请进来喝杯茶水。”

郑斋嘴上说着进, 脚下却一动未动。

圆脸打了个哈哈

“不必, 不必, 某不过是受人之托, 忠人之事罢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郑菀,目光在院中大和尚锃光瓦亮的脑袋上停了停, 便拱手提出告辞。

“仙士慢走,仙士慢走”

郑斋送出院子,不一会儿, 守门的便又领着这位圆脸修士出去了,只在院中留下一只藤箱。

藤箱边角打磨得极其圆润,褐色的竹纹组合起来,隐隐能看到海棠花的影子。

郑菀随手便将藤箱收到了储物镯。

再看向浮生真君,却见他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郑菀猛然间感觉,她似乎在这肆意张狂的酒肉和尚眼里,看到了凡间那位太子的影子。

“浮生真君”

浮生微微笑了。

他眉间的四瓣红莲肆意地舒展开来

“本君来此,一是为了看看山山,二,是来给真君送一样旧物。”

“旧物”

“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郑斋如临大敌地看着两人,却见自家女儿利索地点头

“真君,请。”

“菀菀”

“阿耶,我不走远。”

郑菀俯身一把将腿边的山山抱起,递到阿娘怀里

“阿娘,我去去就来。”

两人走到了院子的另一头,葱茏的树冠在地上照出密密的影子。

郑菀随手设下隔音罩

“真君这儿,有我什么旧物”

“不过是位傻小子一直留着的东西,本君来物归原主。”

浮生真君拂袖送出一个檀木盒子。

郑菀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但见那盒中放了略略十几页封花笺,许是隔的时间久了,有些花笺开始泛黄,桃花香气也散光了。

一封一封,全是她写给李锦的花笺。

“这是”

“李锦从凡间界来玄苍时,什么都没带,唯独以鱼皮裹了这些放在怀里。”

浮生真君满目慈悲,双手合十,道了

“痴人。”

“时隔这许久,真君将这些送回,又是何意”

郑菀不为所动地合上盖子,重新推了回去。

浮生真君没收,只退了一步

“本君有了心魔。”

“闭关练功四载,轮转功修到第四重,却有了心魔,心魔则是李锦。”

他看向郑菀,持钵的手立在心口,“本君以为,李锦已经消失。”

“那与我何干”

郑菀可不认为,她跟李锦有甚关系。

自她将李锦带上界的一刹那,两人就谁也不欠谁了。

“李锦胆小懦弱,毫无主见,本君也以为,不必多久,他自会消散在天地间。可不行”

浮生真君垂目,“他在本君心里,留下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求而不得。”

“”

郑菀将盒子收回储物镯,“真君大晚上来此,又是结交我阿耶阿娘,又是哄骗山山,目的怕不是为了向我诉说这求而不得之苦。你想要什么”

“这,便是本君要说的第二件事。”

浮生真君道,“本君希望,小娘子能尽快与离微道君办双修大典。”

郑菀“”

她想不明白其中逻辑“此事与真君何干何况,我也不欲与崔望行什么双修大典。”

枝丫上,突然扑棱棱飞起一只灰斑鸠,“杀”一声直冲向天。

这灰斑鸠也不知何时躲在这儿的。

郑菀看了眼,却见浮生真君难掩好奇地看着她,问

“为何本君可从未见离微道君在人前那般”

他用了个词,“失态。”

“倒像是懵懵懂懂扑进情网的一只雀儿,又欢快又青涩,本君都不忍看。”

“与你何干”

“是有些干系。”

浮生真君慢悠悠道,“若你早日与离微道君结为道侣,李锦当也死心了。何况本君来此,还发现一件事儿。”

“什么事”

郑菀下意识感觉不妙,一颗心高高提起,却听他道

“第五转,在你家。”

“山山”

郑菀不受控制地提起了声音,突然想起山山那被胖乎乎的肉挤得略扁一些的眼睛,鼻子,下颔,肯定地道,“是山山。”

“小娘子很敏锐。”

他道,“没错,山山是本君第五转。”

“他本该被一位刚刚失去孩子的异兽带走,生活在苍野之外,远离人群,却因你这断命之人的干涉,来到了这风妩城,与你父母生活在一起。”

“所以,你要带走他”

郑菀看向远处被阿娘抱在怀里的山山,他胖乎乎的小手一直朝她招呀招,即使浮生这般说了,她依然无法将山山跟他联系在一起。

“命数之事,从来不为人预测。”

浮生嗟叹,“本君不能干涉。”

“那你”

郑菀心底升起一丝猜测,这猜测叫她觉得荒唐。

“小娘子猜得不错,本君是怕这第五转,与第三转同。”

浮生真君看着郑菀的眼珠,带了点茶色,像温柔的湖海,可郑菀分明察觉到了其中的冷意。

这分明是一个极其理智,又极其冷漠之人。

所有的邪肆、张狂,抑或温柔,不过是他对世界的表象。

“真君是怕你与我之间的牵绊越来越深”

“是。”浮生真君慢悠悠道,“本君过来,不过是想让你助本君一臂之力以后,离山山远些。孩子嘛,心性不定,不多久便忘了。”

“这倒不难。”

郑菀笑了笑,“可真君用什么交换”

“真君父母过身之时,本君可亲施与大悲咒。”

天罗宗有一秘法,为大悲咒,非亲传内门弟子不能习。

大悲咒施与往生之人,可保其来世安康,而施咒之人功法越高,效果愈好。

浮生真君作为天罗宗数得着的精英弟子,其大悲咒之效,更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