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怔楞了下，下意识看向了安静站在祝游身边的舞妃，她静静立在那，身姿绰约，如果忽略掉她微青的肤色和僵硬的身体，尚且还能看出她生前的美艳，他又想起方才祝游骨笛声催动之下，母妃那窈窕的舞姿，眼神中闪过挣扎，许久，才艰难道，“让我去取无辜之人的心，我做不到……”

纵然被东曜所有人背弃，可他从小接受的教导都是悲天悯人，要博爱世人。

母妃早已死去，为了让她的尸身能动能跳，就要取一个无辜之人的心脏，他做不到。

祝游似乎没料到自己会被拒绝。

他沉默了瞬，微微皱起了眉，还以为这么孝顺的人，为了他的母亲，什么都愿意做。

但他并不因为莲华的拒绝而放弃。

祝游轻轻甩动着手上的骨笛，施施然在座上坐下，“听说七皇子被所有人厌弃，如若他们还像先前那样尊敬你爱戴你，你怜爱世人不愿动手我还能够理解。”

“但如今……”

祝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满是嘲讽，“曾爱戴尊敬你的人，如今闻你色变，恨不得打你杀你，你为之敬爱的骨肉兄长想要杀你而后快，唯一对你抱有真心的舞妃，也因你而死……我实在不明白，这世上哪还有无辜之人能让你怜惜？”

祝游目光灼灼看定了他，语声蛊惑。

莲华浑身僵硬，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抬手按在心口。

那里的位置，被他放了一个装了秦艽自制药膏的圆盒，他微微加大力道按了按，直至感受到圆盒的轮廓，才慢慢放松了身体。

还是有的。

这世上，还是有人会对他好的。

他低垂下头，有些怔怔的想着。

祝游见他沉默不语，不禁有些气结，只觉得这从小开始当和尚的，果然是木鱼敲多了，连脑子都有些木登登的，不知道变通。

要是正常人，早就答应下来。

亲疏有别，不过一个陌生人的性命，难道还比不得亲生母亲来的重要。

他如此想着，目光转了转，便道，“这样吧，你替我走一趟南越京都，我只要你送一样东西就行，等你送到回来，我便把曲子交给你，因这条件不一样，这骨笛嘛……我是不能给你的，你得自己想法寻材料做个新的。”

只是送个东西，不伤及无辜之人的性命？

莲华一愣，他抬头仔细向祝游确认，“真的只是送东西，不会害人？”

迂腐！

祝游心里十分不耐烦，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自然，只是送东西而已。”